第24章 木簪为信

可是我美啊 赵十一月 1702 字 9个月前

唐家祠堂里头供着的牌位并不多,粗粗算起来也就十多个:唐家最早的时候也不过是南边迁来的南人,没什么族谱家谱,只略记得上头几个祖宗罢了。还是唐亦姝曾祖父那会儿起的家,积累了些家财,便叫子孙开始进学科举。后来,祖父考中了进士,在前朝为官,因他本人能干也曾官至三品,算是在京中站住了脚。只是后来□□得了江山,祖父这前朝旧臣也就丢了官,重又归家,一面修书一面教子,没几年便郁郁而终了。因他去得早,哪怕唐亦姝这个做孙女的对他也没什么印象,只是隐约听府里的老人说过,说他生性端谨、为人正直,为官时便结了不少善缘——云家肯把云氏这个嫡女下嫁给唐仁德做继室,也多是看在唐家祖父当年对云家的大恩上。只可惜这么一个人好人,因着与发妻夫妻情深方才只得了一个儿子,而秦仁德这做儿子的却是子不肖父,无仁无德........

唐亦姝的母亲言氏的牌位也在上面,木牌颇为老旧,甚至染了旧尘,唐亦姝亲自拿着帕子擦了擦,只见上面端端正正的刻着六个大字‘唐门言氏之位’。

从唐亦姝出生起,母亲便只是个牌位。她不知道言氏所出的言家在哪里,不知道言氏当初是如何嫁来唐家,甚至不知道言氏她生的是否美貌、是圆脸还是方脸、是好脾气还是坏脾气.......

郑婆子或许在她小时候也曾念叨过几句,可云氏和唐仁德在这上头都管的很严,素来不许人提言氏,连唐亦姝自己都因为这个挨过唐仁德的揍,久了,也就忘得更干净了。

但是只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当年的言氏是豁出了自己的性命,才生下了唐亦姝的。哪怕她那样早便去了,可她或许也是这世上唯一真心爱着唐亦姝的人。

唐亦姝微微敛神,从边上的丫鬟手里接过已点了的几炷香,垂首拜了几拜,在原地站了许久后方才抬手将那几炷香插在香炉里。

香雾袅袅而起,遮住了眼前的景象,也遮住了唐亦姝静默的神色。她笔直的站在祠堂正中央,先是抬目凝视着那些牌位,然后转头环视一周,抬步走到窗边,将那紧闭的木窗打开,往外望去,正好可以看见枝繁叶茂的榕树。

唐亦姝终于可以确定了:如果郑婆子当年真的为了她,在唐家藏了什么东西,那么也必然是在这里——在言氏牌位可以看见的地方,十年如一日的等着她找过来。

知道了位置,那便简单了。唐亦姝随手寻了几个人去榕树底下挖东西,自己则在边上看着,一直挖到树根底下,这才寻到一个木匣子。丫鬟们用帕子擦去木匣上头的灰土,小心翼翼的递给唐亦姝。

唐亦姝深吸了一口,亲手将那匣子打开,里面是一支精致古朴的木簪与一个绛红色的香囊。她怔了怔,先将那自己梦中想起的绛红色香囊拿到手中掂了掂,仔细查看:这香囊用料极是讲究,隔了这么多年,依旧是鲜红亮丽如当年,不曾有半点褪色,光滑柔软,针脚严密,虽说上头缀着的珍珠因为隔了这么多年已渐显蜡黄,可上头的宝石依旧是熠熠生辉,虽样式过时了些,可论精致华贵,比起唐亦姝现今在王府所见的那些个物件也不差。

正因如此,唐亦姝越发确定了:这香囊必然不是出自唐家,而郑婆子特意留了这样东西给她必是含了深意。

想到这里,唐亦姝又捏了捏香囊,解开系绳,把香囊里头的东西都倒了出来,略看了看:公丁香、甘松、白芷、山柰,檀香,陈皮。是配好的药材,功效大概是:祛风理气、化湿通窍,应该是用来解春困的,和坊间药房的配方也没什么区别。只是......

唐亦姝思索片刻,伸出手指在香囊里探了探,果是摸到了一张纸条——那纸张薄且小,就贴在香囊的内部,若不仔细检查都察觉不出来。她小心的将纸条摊开来,大约是时日已久、又或者是这纸片实在是太薄太小了,上头的墨字已模糊不清,只能依稀看出上头写的是一个日期:某年某月某日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