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亦姝隐约可以听出他内里的愤愤,却也知道他既是说了话想来也是泄了心头的怒气,她这提着的心反倒稍稍放下了些,然后才悄悄的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躲在在被子底下偷偷笑。
虽然唐亦姝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可萧芳长还是听见了她偷笑的声音,更加羞恼:“笑什么?!”他恼羞成怒,磨磨牙,道,“想死吗?”
唐亦姝自然不想死,连忙掩唇:“没有没有,殿下你误会了。”
她强自镇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只是,一想着我和殿下您盖一条被子,心中实在欢喜得很,一时情难自禁。”
萧芳长:“......”就这样,还敢说自己要脸?!
前半夜的时候,唐亦姝还有些担心,生怕萧芳长想不开要杀妻,硬是撑到后半夜,最后还是困极还是睡着了。她这般折腾,后半夜自然睡得极沉,所以第二日果然还是萧芳长先醒的。
萧芳长就睡在内侧,睁眼时不免抬眼往外看了一眼:正是晨光微熹的时候,微微一点光透过纱帐照进来,好似凭空在纱帐里撒了一捧的金沙,金灿灿的。帐上绣着的几只游水的鸳鸯仿佛也在这样暖融融的晨光里活过来了,每一簇羽毛都染着金子般的油光,就连水下的水藻游鱼都是鲜活的,栩栩余生。
唐亦姝还在睡,她枕着缎面软枕,半侧着身子,乌发睡得有些乱,四散开来,还有几缕正贴在柔嫩如花瓣的面颊上。只见她巴掌大的小脸依在朱红色的锦被边,越发显得莹莹润润,肤白胜雪,若有细光,好似一朵玉簪开在锦绣堆里。
她睡得那么香,乌鸦鸦的眼睫微微翘着,丰盈的红唇嘟起来,就连雪颊边压出来的红痕都带了点儿稚气的可爱。
萧芳长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仿佛是被吸引住了,不由自主得伸出手,像是想要替她将颊边贴着的那几缕丝发拨开。可他的手才伸到半空中便突兀的顿住了——他已回过神来,不知想起什么,长眉微微蹙起,面沉如水。
很快,萧芳长便收回手并且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若无其事的唤人入内服侍,洗漱更衣后便忙不迭的走了。
唐亦姝睡得极沉,犹自不觉,一直到天色大亮方才懒洋洋的起身来,顺嘴叫了几声“荷风”,让人进来替她更衣。
按理来说,晋王身边的四个丫鬟都快到了配人的年纪,只是除了荷风之外的那三个都另有想法,故而也只有荷风一个自觉的退开一步,自告奋勇的来服侍唐亦姝这位新王妃。唐亦姝初来王府,陪嫁的丫头婆子又十分不给力,身边正缺人,见着荷风过来倒是十分欢迎——虽然现下还不知这人到底是不是真可靠但面上还是十分倚重的。
唐亦姝靠在引枕上,还是有些懒洋洋的,顺嘴问道:“王爷呢?”
荷风恭谨的垂下头,低声道:“王爷今日有事,卯时便起来了,用过早膳后便入宫去了。”她想起晨间服侍王爷起身时,王爷那不同以往的神情,心中不免暗暗有了些别的揣测,忍不住又悄悄看了眼唐亦姝的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