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北风萧萧,黑云压城,家家户户都躲在暖烘烘的火炉边,被外面一波波搜查的衙役或禁卫军吓得不敢出门。长安街上两边的商铺也都挂着闭门谢客的牌子,全然没有昨夜灯会喧闹的影子。

纵使百姓们闭门不出,可时时有官兵敲门。若是禁声不应,他们便强行撞开大门,进入院子后随意翻弄激起一阵阵鸡鸣狗跳,甚至进入屋内翻箱倒柜。更有甚者,浑水摸鱼,顺手牵羊,主人若是敢反抗,便威胁说他窝藏反贼要将他以谋反罪捉入邢部大牢。经此一吓,主人哪敢不从,只能自认倒霉。

因而京城的百姓几乎皆一夜未眠,战战兢兢地睁着眼看着大门的方向,唯恐下一刻便有官兵敲门。

齐国府朱红大门紧闭,一排排官兵自门前经过,却没有人不长眼上前去拍门。

齐国府后院有个小型校练场,此时,一个红衣少年正骑马奔驰,黑马如风驰电掣般掠过,红衣似霞,一众下人在一侧叫好。

红衣少年便是穆霖。昨夜自灯会回去后,纵使齐国府一夜灯火通明,他也睡了一个好觉。明明一直害怕的事真的发生了,他却松了一口气,还有闲心安慰自己还能再活三年左右。知道在这次风波中,齐国府并没有被牵连,他便暂且安心睡下养精蓄锐以迎接明日更大的波浪。这一觉便睡到辰时初,用过早膳后便来到校练场练马术。此校练场规模较小,黑马只能一圈圈地围绕着中间的射箭场跑。

半晌,马停人歇,少年翻身下马,接过荇烟手中的帕子往脸上随便抹了一把,道:“我爹回来了吗?”

“回公子,还没有。”荇烟回道,“公子,你方才真是英姿飒爽,器宇非凡,神采飞扬……”

“行了,再说下去,我就当真了。”穆霖笑骂道,“再让你拍下去,我该忘乎所以了。记得通知门房,我爹回来了立马告知我。”

“是,是,公子。热水备好了,公子要沐浴吗?”

“嗯。”

洗完澡换了一套常服,穆霖去书房找到那张写满路人计划的素笺,坐在案前细细研究。他无法阻止主角迈向辉煌的脚步,对一切也无能为力,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事态朝最坏的一面发展吗?

他不甘心。

又换了一套衣裳,披上狐裘,没有带上荇烟蘅烟,他独自从后门走出齐国府,往陆云清家的方向走去。

果不其然,陆云清家只有陆母一人守着院子,陆母道是长公主派人带了口信说,陆云清因救驾有功,被太子留在宫里疗伤。

穆霖悻悻然离开陆家,茫然走在小巷里,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心道,快下雪了吧。

忽的,路过一家药铺时,他听见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药铺大门紧闭,靠近巷口的窗子却被打开了。他狐疑地往屋里望去,只见几个黑衣人正在药柜里寻找药材。

“谁?!”一柄飞刀倏然自屋内飞出,直向穆霖的面容射来。穆霖急忙侧身闪开,回头望着深深地钉入灰墙的飞刀,心中不由得发寒。

黑衣人已自窗户跳出,纷纷拿出武器便要向穆霖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