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外面的水是连着城河吗？”他叫住端茶进来的店小二，问道。

店小二哈腰道：“回爷的话，这窗户外的小河啊，是城河的一条小支流，正是流向城河。”

闻言，穆霖心一惊，脸色也有些苍白。宋涯忙问他怎么了，他摆了摆手，说：“我不想喝茶听书了。太子可否陪我去街上逛逛？”

宋涯疑惑不已，见他神情有些恍惚，连忙扶着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茶，问：“小舅舅，若是身体不适，也别逛了，先喝杯茶，喝完我就陪你回去吧。”

穆霖点了点头。伫立在一旁的陆云清望着穆霖纤瘦的背影陷入沉思。好像自上次梅园一别后，穆小侯爷的身形便渐渐消瘦。昨日见着他时，他便想问了。方才进屋时还神色正常，一听闻城河便脸色泛白。还有今晚长公主殿下本想去城河边泛舟看河灯。他脑中好像有一团乱糟糟的线，可怎么也找不到线头。

穆霖喝完杯中的茶，便起身，向宋涯道：“涯儿，我们下去看花灯吧。舅舅觉得好多了。”

“可是，舅舅……”

“没事了，走吧，涯儿，云清。”陆云清上前扶着他，穆霖连说不用。几人走至房门处，忽听窗外有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和撕裂的呼喊声传来。

宋涯与陆云清闻声正准备去窗边看看，可穆霖大声喝道：“陆云清，送太子回宫。”

“舅舅……”宋涯更不解了，“那小河通着城河，城河有可能出事了。”

“长公主殿下还在城河那边。”陆云清忽然道。

宋涯闻言，连忙奔到窗边，只见远处有漫天的火光，火光里隐隐约约能看见几艘精致的画船正向这边驶来。他连忙下楼命人叫来掌柜的，问有没有后门连着那条小河。掌柜连连说有。宋涯便向他借了一搜船，派两个侍卫上船划向火光处去一探究竟。

穆霖也自后门走出，站在猎猎北风里，凝视着远方。陆云清方才也随那艘船去了，他正在前往建功立业的大道上，走向属于他的荣耀。

可齐国府怎么办？长姐怎么办？牙牙怎么办？他……怎么办？

宋涯派人去最近的京兆府调衙役后，便站在河边，望着越来越近的画船，眉峰紧锁。他侧头看了一眼舅舅，见他被远处的景象惊呆了，便伸出手在他面前上下晃了晃。

“小舅舅……”

穆霖回神，伸手握住宋涯晃动的手，喃喃道：“牙牙，别怕。小舅舅在这儿。”

宋涯的小手柔软温热，被他冰凉刺骨略微僵硬的手紧紧握住，很是不适。宋涯没有挣脱，只是轻轻回道：“牙牙不怕，小舅舅也不要怕。”

那艘小船回来了，船上有长公主，有陆云清。

还有身受重伤浑身是血的当今圣上。

远处的火光依然猛烈，寒风凛冽，夜色渐深，可这繁荣的京城，今夜怕是有不少人难以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