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素来心肠柔软,不论见谁落难,都想顺手救上一救,甚至误了自己的事,也要特意救一救。
“我怎有闲工夫管这些?你有这工夫,不如想想我们下一步怎么走。”朱樱闭上眼,耳边碎发被他的气息拂过,一丝暖一丝痒,好难捱。
“这才对。”苏芥拂开她面颊上的发丝,低头蹭了蹭,笑一笑,静默片刻,声音温和,极低声,“阿颜,不如我们逃吧。”
逃去此地,不要再理这些事,天高地广,难道就没有容身之处么?
“……不可能的。”朱樱躲开一些,他们曾逃过,但是逃不掉,纵有千般算计,万般心思,在天罗地网之间,如何逃得掉?
纵真逃了,也总有盖不住的痕迹,躲得片刻,躲不了一世。
“是啊,不可能。”苏芥攥住她柔弱的肩。
逃过,可是得来了更可怕的结局,所以到如今,连逃也不敢了。
朱樱才舒一口气,觉到唇上陡然被一咬,猛睁开眼。
昏暗的烛火下,苏芥灰色的眼眸是她所能看见的所有东西,幽深而冰冷,似山涧的水,昏暗无波。
“别这样……”朱樱无力推拒,垂在身侧的手攥起,想要推开他,还未来得及抬起又慢慢放开。
“听话,别去管多余的事,我们耗不起。”苏芥揽上她纤细的腰。
“嗯……”朱樱含糊应下,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但不及细想。
意识里都是药草的气味,不知是自己身上沾染的味道,还是他身上的,亦或这屋中堆满药草,本就是此般味道。
西风渐息,夜雪堆积在两级台阶下,雪中隐隐露出几片被风雪垂落的梅花。
王献起了一早,走出院门,遇上那苏图拿着一柄竹扫帚,与寺中僧众一道扫雪。
“王大人,你早。”那苏图抬头一笑,目光比满地积雪还明澈几分。
王献点头,不由望向最西侧的院落。
门前积雪已被扫去,台阶上还残留着被积雪覆盖了大半的浅浅足迹。
“他们还未起。”那苏图将竹扫帚倚在墙边,抹一把额角的汗,从衣襟里摸出来一封信件,“倒忘了这事,今日平旦时分,从应天府来了一封信,说要苏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