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篱,你也喝一碗消消暑,上半日在铺子里忙累了吧?”朱樱放下手中书卷,坐直身子,铺开小案。
“不累,姑娘把要说的话,要做的事都教给我了,我累什么呀?”白篱笑眯眯地打开食盒。
食盒里腾出一片白雾,白雾散后,露出里面两层的冰块,一个小巧的陶瓶夹在两层冰块中间。
白篱拿出三个玉色茶盏,抓着陶瓶的细脖子,一扬手,冰凉可口的酸梅汤倾入茶盏,绛红色的汤汁映在瓷白的碗内,仿佛紫晶般,煞是好看。
“姑娘。”白篱探头探脑,左顾右盼,却不见人影,不由问道,“公子去哪儿?”
因王献要在姑苏城中秘密行事,白篱一向称王献为公子。
“说是查案。”朱樱端起冰凉的茶盏,低头抿一口酸梅汤,桂花与糖的香甜在口中蔓延,唇上沾染了紫红色的汤汁,明艳可爱,“不必给他倒,他又不喝。”
白篱不由舔舔唇,嘟起嘴,“不是说……那个谁派公子来保护姑娘的吗?三天两头不见人影,谁知道……”
朱樱向她摇头,抿唇一笑:“你又忘了,他虽三天两头的不在,只你一说他的坏话,他准就回来了。”
话音未落,车帘被一掀,一身黑衣的王献出现在车前,一手扯着马缰,一手扶着车帘,一脸不满地瞪着白篱。
“哈!你、你这人……!”白篱往朱樱身旁缩去。
这人神出鬼没的,简直不是人!白篱愤愤不平。
朱樱神情淡淡的,她心中比白篱更清楚王献做的是什么,因此王献的神出鬼没也好,手段多端也好,她都不觉得惊讶。
“去铺子吧。”朱樱端起剩下的酸梅汤,递给王献,“白篱给你倒了,盛情难却,喝一口吧?”
王献脸拉得比马还长,但到底没有拒绝,接过去一饮而尽,不知是否喝出了些许滋味。喝完后,将碗在车辕上一放,拉过缰绳,往南边街道走去。
午后炎热,花阁前的人渐渐散去,阶下还散落着开张时燃放的鞭炮爆竹。
白篱跳下车,“嗳嗳嗳,来个人把门前这些扫了。”
铺子里的掌柜和伙计们认得白篱,知道是主人家来了,忙跑出来迎接。
朱樱隔着车帘说了几句,尚未说完,王献不耐烦了,将车直接带进后面小院。
“真是心急。”朱樱笑着嗔怪,伸手打起车帘,慢慢走出。
她一身莲青色细纱衣衫,下面一条雪白的裙子,散着几点销金花纹,王献不认得那是什么花,只觉得眼熟。
“殿下倒是不急。”王献冷脸,“亲自跑去戏园子里唱戏,还张罗着开什么铺子!”
亏得她不是真正的公主,否则还能蹦跶到现在?
朱樱推开攀爬着茑萝和薜荔的竹篱门,抬脚跨进门槛,瞥了王献一眼。
王献随她来姑苏近三月,一张脸总是冷着,好似难得会笑一笑,也是比哭更难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