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

南北望 小红柚 2335 字 10个月前

羊献容屏退左右,诺大的房帷独留二人。她瞧也不瞧王惠风,自顾自地吃着小盘里盛着的玫瑰糕,甚是怡然自得。

坐在西侧的太子妃却是完全相反的境地。她垂首不语,纤长的指甲深深揉进皮肉。随着羊献容轻轻的咀嚼声,王惠风抬起头,摆袖跪地:“儿臣求母后做主!还惠风一个清白!”

羊献容放下半截糕点,拈绢拭手,慢悠悠地说道:“平白多出个小洞自是要细细彻查的。只不过院中人多眼杂,太子妃若不指条明路,本宫也是力不从心。”

王惠风抖了三抖,小巧的眼睛缀满泪水。她阖着嘴唇,声未出泪先落:“儿臣并非不想,只是不敢。”

“糊涂!”羊献容撑着脸蛋:“你这般软弱只会让他变本加厉,若是早早揭发此人罪行,哪还至于纠缠不清!”

“母后以为儿臣并未尝试过吗?”王惠风鼻尖上挂着剔透的水珠,她自嘲三声,望着羊献容的神情具是讽刺:“儿臣告知了始安王,声泪俱下的求他为我做主,母后猜王爷如何作答?”

“汝乃溃朝皇族,残破不堪,有何脸面乞求生死命运。”

王惠风扬声大笑,仪态尽失:“娘娘可还诧异,这就是对您细心无二的始安王!儿臣搬到别院本为避祸,却不想那贼人竟升了领头将士,一并跟了过来!”

“乔属?”羊献容脱口而出。

王惠风神色癫狂,脸颊上还挂着尚未消退的泪水:“我恨不得让他承受扒皮抽骨之痛!恨不得让他双眼俱毁两足俱削!可我只是一介亡国女流,除了忍还有何法!”

羊献容轻轻拉起太子妃,握紧她冰冷彻骨的双手,心下一阵酸涩:“始安王为何放任乔属行此秽乱事?”

“他长着一颗黑心,只怕谁在他眼里都是草芥之命。”

王惠风盯着羊献容鲜妍明媚的脸庞,怨气颇深:“儿臣一生恪守本分、恭敬顺从。只因没副好皮相,便该受辱受屈吗?母后与我同为阶下残命,即便始安王钟情于您,只要母后风风光光地被他娶进府邸”

她冷笑道:“世人的吐沫一口一口地就能把您淹死,千百年外,只怕无人不识惑乱妖后!”

“太子妃,你疯了!”羊献容听她说的越发没谱,凤目一睥,扬手就是一个清脆巴掌。

王惠风脸上的指印清晰可见,半腮还被指环划了个浅浅的血痕。她神色稍静,压着沉腔道:“始安王无半点仁心,让儿臣搬进别院不过是想借机与您重归于好。在胡人心里,大晋子民怕是连畜生都不如。您若从了他,儿臣预见,母后此生再无安宁!”

羊献容一被抬回梧桐苑,便着人请了刘曜过来。

一杯凉桃子还未下肚,这人便挥着马鞭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他一把夺过羊献容握着的凉杯,香甜的桃汁一口下肚。他满足地拭了拭嘴唇,眼梢满带春风:“才分开你就想我了?看来容娘是不舍得走了。”

羊献容不理睬他的异想天开,抬抬手让人在宽椅上填上一方凉垫,清声道“王爷先坐。”

刘曜乖觉地正襟危坐,宛若清峻松竹。羊献容皱着细眉,软声道:“本宫方才与太子妃正拉着话,竟有贼人打着小孔青天白日的窥视!可真真是把我们吓坏了。”说罢她顺了顺前胸,神色仍是慌张不已。

“竟有这样不要命的人!”刘曜嘴角衔着冷意,眼底深深,“本王立刻着手去查!胆敢觊觎容娘,他这辈子怕是活腻了。”

“王爷说到做到?”羊献容娇滴滴地望着刘曜,缀着眼泪儿的双目惹人怜惜。

刘曜当她受了惊吓,想让自己主持公道。忙轻声抚慰道:“本王说一不二。”

“王爷乃盖世英雄,定不会言而无信。”羊献容歪着脑袋,直直的望着刘曜,“偷窥者已被认出,此人名为乔属。”

笼着莲叶色轻衫的美人笑吟吟地望着自己,唇红齿白的脸庞甚是好看,哪还有半分气恼伤心的样子?刘曜深知自己落进了圈套,无奈地摇头笑道:“不巧,半个时辰前乔属正与本王交谈,寸步都不曾离开。”

“哼”羊献容美目一瞥,眸中生疑:“本宫看的难道是鬼不成?王爷可莫要包庇纵容!”她没看见乔属是真,但她也不信会有这么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