隅安

南北望 小红柚 2490 字 10个月前

“后来,先帝去了,新帝登基,贾后专政。皇太后及其党羽全部清除,众多王爷也去的去,伤的伤。我为了独善其身,遣了丫鬟,只留逐月一人。

我便明了,左棻做了我一直都想做的事,不争宠爱,一人清静,我这些年对她的厌恶不过是嫉恨她能够独善其身,活的干净罢了。”

“公主,也许你年岁尚小,不明白其中的心酸缘由。本宫只求你一件事,大厦将倾,胡人如狼,只求兵败山倒之时,公主能派人提醒我和逐月,不至于命丧匈奴的铁骑之下”

隅安握紧洺溪的右手,企图从对方的体温提取到力量。恍惚间她听到了一句,在无数午夜梦回之际,她都会迷迷糊糊地听到母后哽咽道:“让我出去!”

让我出去,不再精施粉黛,诚惶诚恐,不再一人独眠,夜不能寐。

出了独墨轩,洺溪抱着腊梅花跟在隅安的身后止不住的惊呼:“公主,那位胡太嫔好生可怕,来的时候轻飘飘的连声音也没有,临走前还跟您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

“可怕?为何我却觉得娘娘倒有些可怜。”

“胡太嫔可是多年来恩宠不衰,以奴婢之见”洺溪转着眼珠子,止不住的笑意“公主的宫裙又破了个口子,现在估计是您最可怜了。”

“好啊!你居然打趣我!如果母后问起来,我就说是你和我一同爬的树,让夕雾罚你两个月的月钱”

主仆二人一人一句的斗嘴,只顾着呈口舌之快,便忘记了天色。等她们回到灵翙阁,天已经微微擦黑,宫门口已经点上了隅安亲手糊的燕子灯,昏黄的灯光在高低不平的石阶上拉出了一条小小瘦瘦的影子。

进了殿门,出来迎她的顺子和福生一边给她请安,一边朝着里屋挤眉弄眼。

隅安便心下了然,一定是母后来查她是否惫懒了。她先是拍了拍自己身上已经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裙摆,又紧了紧自己松松垮垮的发髻,滑稽的动作,惹得同行的宫女内管们止不住的偷笑。

纵使想了千百种糊弄羊皇后的法子,等垂首走到母后的面前,她竟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她怯怯地抬起头,恰好迎上对儿昆仑玉般的眼睛,隅安愣住:“母后”

“隅安,你跑到哪里去了?母后都要把整个后宫翻个底朝天了。”羊献容俯下身子抱着小小的女儿,心里满是欣喜,幸好,幸好隅安只是贪玩,幸好隅安没有离开。

隅安被羊献容温柔的语气激地鼻头发酸,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去折了梅花,可是我还没有擦好窗户,我我还把裙裾弄破了”

“没什么大不了,隅安,是母后错了。”

朝堂动荡,外族狼子野心,晋人不暇自哀,反倒双双兵戈相见。羊献容深知自己和隅安的命运就像一座飘零在大江大河上的油纸船,沉帆入海,只是时间的问题。她所做的,只是希望若那一天到来,隅安就算孤苦无依也能坚强地活下去。

只有隅安,是她豁出性命想要护她余生喜乐的人啊!

庭外有人匆匆而来,见羊献容母女俱在,黎川海一把摘掉头顶上的侍帽,直生生地跪在地上,一字一顿,老泪纵横:“皇后娘娘,皇上,驾崩了!”

“什么时候的事?”耳畔像被无数蝇虫捉弄般,嗡嗡作响的厉害。羊献容向后踉跄数步,直到抵到了一方坚实有力的几案,她才稍稍回过神来。

“回娘娘,陛下晚膳吃了一块饼,方才就难受异常,奴才遣人去请太医,还未来及皇上就去了!”

霎时间,宫内外一片遭杂,隅安瘫坐在地上哇地哭出了声,宫女太监随即跪倒,哀嚎一片。

羊献容紧紧扶住梨花木的桌面,神色里看不出悲喜,旋即她镇定起来,目光凌厉:“黎川海,召清河王司马覃入宫,动作要快,别被东海王的人探了风声!”

“奴才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