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看看。
这小子明知您在船上还敢乱飚极速,就这种心性他如何能带好一支船队。
殿下,我是真的不放心啊。”
眼看朱由检一脸不理解,沈寿尧还一脸不服的样子,沈有容脸上露出沉痛之色。
“万历三十年腊月,老夫去东蕃(台湾)剿倭。
船队在澎湖海域遭遇飓风,老夫虽用尽全身解数,但还是未能保全整个船队。致使随行船只24艘,有10艘在风暴中飘散,最终只剩14只船抵达东蕃。
仗虽然打赢了,可作为船队指挥,未能保全船队,致使将士无谓减员,这是老夫的错啊!
此事,老夫至今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殿下,老夫敢说,当时若是小儿来指挥船队,只怕也就他自己那一艘船能侥幸回来吧!”
听到沈有容沉痛的讲述,朱由检和沈寿尧都是浑身一震。
沈有容说的那场战事两人都知道。
万历三十年,沈有容东蕃剿倭,那是大明万历年对倭寇少有的一次海上大捷。
沈有容腊月出海平灭东蕃倭寇,使沿海十年不闻倭寇之声。
这是何等的功勋。
可就这样一场大捷,在沈有容心中竟然是如此的一种评价。
一时间,朱由检和沈寿尧心中五味杂陈,都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
看朱由检和沈寿尧脸上都露出了凝重的模样,沈有容才异常郑重的对沈寿尧说道:“小八,我再和你说一次。
海上最危险的永远不是战斗,而是天灾。
一个好的船队指挥官,眼睛不能光盯着自己的船。
他不但要熟悉船队中所有船的性能,更要熟悉航路和航路上的天气变化。
只有做到了这一点,才能勉强算是个合格的船队指挥官。
小八,你还差的远呢!”
“殿下是要用小儿去统领那四艘珍运船?”
了解了朱由检的雄心壮志,沈有容脸上明显显示出忧虑之色:“殿下,小儿指挥一艘船还勉强可以,指挥船队那他可真的不行。”
瞥见沈寿尧身子一挺似乎又要说些什么,沈有容脸色一沉厉声喝道:“你又想说什么?就你这急躁的脾气,你能指挥得了船队?”
被沈有容厉声一喝,沈寿尧又老实实的低下头去。
“沈将军,您就不用过分苛责小沈了,孤要建的只是个商队,又不是要建战船队,不用那么严格吧?
还有,小沈你也起来吧,别跪着了。”
朱由检看沈寿尧那可怜样,反倒忍不住为他说了句好话。
“殿下,”
沈有容扫了借机偷偷站起的沈寿尧一眼,轻叹一口气这才凝重的说道:“殿下,卑职并不是在说笑。指挥一条船和指挥一支船队那可是完全不同。
万历元年,正是因为海运船队遇风倾覆,这才导致鸣泉公(梁梦龙)开辟的海运通道被彻底废弃。
卑职曾听鸣泉公提起过,当时船队遇上的只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并不是什么风暴。若是船队指挥官能指挥得当,船队应该不会有那么大的损失才是。”
“什么?万历元年才废弃了海运?”
不是说大明永乐之后一直在禁海吗?怎么万历元年还会有海运?
听到沈有容的说法,朱由检心中大感惊奇。
这位信王殿下要重新打通南北海运,怎么还不知道隆庆开海啊?
对朱由检的失声惊呼,沈有容也大感惊讶。
沈有容深深的凝望了朱由检一眼,确定朱由检并非是在说笑后,才开口向朱由检仔细介绍。
“殿下,隆庆元年,吸取了嘉靖倭乱带来的教训,鉴于‘市通则寇转而为商,市禁则商转而为寇’,为了能彻底平息倭乱,隆庆爷毅然决定开海。
在隆庆爷的重瞳亲照下,朝廷在福建月港设立了督饷馆,允许船主领取船引缴纳引税后,远贩东西于二洋。
自那以后,海上商贸如云,祸乱沿海数十年的倭乱顿时平息。
时至今日,月港的商船那是越来越多,朝廷每年单从月港收的引税就有数十万之多。
这就是所谓的隆庆开海。”
沈有容用奇异的眼神看了朱由检一眼,似乎对朱由检连隆庆开海都不知道感到非常的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