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明秀已经泣不成声,只能用力点头。
汤宗礼今年七十四了,住在濑溪镇隔壁的石湾镇上,他是粮站的退休职工,老伴儿去世之后一直都一个人住在单位分配的房子里,退休之后儿子汤明斌顶替了他的职位继续在单位工作,工作满五年之后单位也分配了一套房子给汤明斌,所以汤明斌一家三口也都住在单位分配的房子里,离汤宗礼非常近。
直到粮站倒闭,汤明斌下岗了,没了工作就整天游手好闲,吃喝嫖赌样样都占齐了,后来老婆实在看不下去,一气之下离了婚带着孩子走了,至今快十年了一直杳无音讯,汤明斌也无所谓老婆孩子去了哪里,他觉得走了还好一点,他靠打牌赢回来的那点钱他一个人花都还紧紧巴巴的,哪里还有闲钱来再养两个人,平时汤宗礼和汤明秀会接济一下他,但对这样一个花钱如流水、进账如滴水的废柴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
饶是这样,汤宗礼也不愿意搬来和女儿一起住,老一辈人的想法大都这样,老了自然是希望离儿子更近一些,儿子再不争气他也狠不下心不闻不问,有点富余的钱就拿去填这个无底洞,最关键的是女儿也还有一家人呢,各种生活上的琐事也够她操心的了。
午饭之后,盛国伦开着他的小三轮载着盛夏和汤明秀去了隔壁的石湾镇,这时汤宗礼和汤明斌也刚从县医院回来没多久,两父子一人坐了一张沙发,都在抽着烟。
汤明秀进门就喊:“爸,你不能再抽烟了。”
汤宗礼抬眼看了一脸着急的女儿一眼,没说话,又默默把烟送到嘴里吸了一口。
“爸!”汤明秀作势就要一把夺过汤宗礼手里的烟,却被汤宗礼把夹着烟的手抬得高高的。
“阿秀,你就让爸爸抽吧。”汤宗礼一手拦着汤明秀,一手把烟又送回了嘴里,“反正爸爸也没几个月好活的了。”
汤明秀受不了这么消极的父亲,她已经泪流满面,却还是倔强地望着汤宗礼道:“爸,你会好起来的,我们会治好你的。”
一直没吭声的汤明斌一听汤明秀的话,狠狠吸了一口烟,把烟头扔地上,用脚尖碾灭了,漠然道:“治可以,但我事先声明啊,我可没钱,要治你们自己掏钱。”
汤明秀横了汤明斌一眼,讽刺道:“我从来就没指望过你!”
汤明斌也冷哼一声:“最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