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念着叛乱初平,百废俱兴,便决定全国大庆中元。圣旨一下,九州同贺,大魏九州四海,盂兰盆会盛大熙熙,河灯似碧海托明珠,祭拜香火连日不绝。
而长安城更是热闹的中心。皇帝赐下扎了二十丈高的灯树,点起五万多盏灯,号为火树,鱼龙光转,璀璨盛放,四十九架火树摆放在长安各大街口,百姓争相出门观,啧啧称奇。
某处火树前,辛府诸人亦是聚在一起看稀奇。辛歧笑着捋胡须“皇恩浩荡”,年纪小的辛芷欢喜得拉着弟妹围着火树打转,连辛夷也不禁嘴角上翘,和旁的辛周氏打趣“祖母瞧这火树,比得上玉皇大帝门前的了”。
“皇上是人间天子,九鼎至尊,必是玉皇大帝转世来的。这火树本就是自家门口搬来,又哪里论甚‘比得上’。”一个娇柔的女声从旁传来,俏皮的话虽听不出膈应,却也自带股傲然。
辛夷不动声色的看过去:“花鸳舞跳得好,嘴儿也愈发巧了。怪不得没个把月,区区个官妓,也能讨了全府欢心。”
唤花鸳的女子欠身一福:“奴得老爷怜惜,才收进府来。纵使出身是官妓,如今也是清白的家伎。祖上是种田的,到底好过经商的。”
女子姿态很恭敬,话语却不卑不亢。一双秋瞳丝毫不避闪地看向辛夷,眉梢颗美人痣愈添她明艳如火。
辛夷眸色一闪,还要回些什么,却听得辛歧一声:“罢了。怎么两个又说上了。中元佳节,全府出来赏火树,游月夜,谁再是苦着脸,回府去本老爷重重当罚。”
“罚花鸳为老爷不眠不休,跳上三天三夜的舞如何?”花鸳机灵地黏过去,美人痣一颤一颤,逗得辛歧呵呵直笑,眼神儿都没瞥向辛夷。
辛夷叹了口气。自从这叫花鸳的家伎进府,她就好像和她对上了。
本来辛夷也不是死磕出身的人,毕竟她娘亲也是商贾。可是这花鸳,她总觉得古怪。从头到脚,都让她觉得不是那么简单。
这种直觉,来自她身为棋局弈者的敏锐。在大明宫彻查卢家背后主谋的时候,这花鸳就勾得辛歧进了府,实在是巧得天衣无缝。
而且,辛栢和卢家的关系,她一直都觉得不普通。如今彻查主谋,风雨欲来,她在府中一瞧见辛栢就心惊肉跳,总觉得要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