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你还有信心能留着一条小命在我这待满三个月?”未晞睨了南顾一眼,语笑若嫣然。想着,若他能不带目的这般执着选定自己,说不定会有兴趣去品尝一番感动的滋味。
南顾看了眼桌上的鱼,好似在历经着什么生死抉择般,几许犹豫从眼角中聚集,周转不灵。
恍如一瞬,她以为会从他的唇齿中蹦出‘没有’两个字。对于这最后一次后悔的机会,他应该不会这般轻易的舍去。
或许这更像是对她的一次解脱,没有什么徒弟的约束,她几乎也结束了至今撑着存活的动力。在这仙界之中,一个没有诉求和追逐的仙神所遇到最艰难的事,便是活着。
在她准备帮他做决定的一瞬,南顾从床沿上起身,几乎没有预料的,将她环在自己的怀抱里。
她的手同时在布置法术。
“先听我讲完。”他身子没有为她的行动退出一步,反而因此将她的身子怀抱的更紧。
肌肤相贴的部分,未晞感觉到一阵火热的气息从中翻滚,随后将她的面目也烧灼的通红。
“你有没有感受到什么?”
未晞没有回答。
“是一种活着才会拥有的迹象。”他抬肩,由此能恰好让她倚靠住。“是心跳。”
他如同呓语,低沉的声音像从枯井中传来,“我能感受到它在跳动。”
“你想要说什么?”
他松开手,将她的整个身子摆正,一种细长温和的目光看着她,“活着并非是件容易的事,相反,死去却很容易。死亡的存在,只是在宣告不适应者的淘汰法则。而你――”
他顿了顿,刻意低头去查看她眼中泛起的碧波,但意料之外是,她很平静,几乎了无情绪,几乎呆滞其中。
南顾伸手,蒙住她盯往别处的双眼。
“不适合走这条路。”
“说得对。”她愣了愣,最终还是将手中的法术发了出去,稳稳将南顾打趴在床铺中央不得动弹。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她顺道掖好了一旁皱皱的被子,没有心思再去计较南顾今日的所作所为,“你有病疾在身,我不知你究竟能熬到几时,但,势必请你活到三月之后,届时我的一切事物便都不会与你再有瓜葛。”
语毕,她勉强冲他笑了一笑,又兀自走进了厨房,将灶上的锅碗瓢盆捣鼓一番,添了几大瓢水,生火切菜。约莫一个时辰后,她手中便已然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方才被你的模样一吓,我竟忘了自己的本分就是医术了。我添了些安神的药材在里面,你可想要尝一尝?”
他端过来稍稍抿了两口,缓了一二,木然沉声道:“你又在汤中添了鱼?”
“你尝出来了?我恰好捕了两条,两条可都是为你做的……”她轻笑,显然是故意的。
南顾不知此时心里是个甚么滋味,捧着碗,如喝白水一般一饮而尽。喝完,静静的躺下了,末了,又觉不够,扯出云被往墙角凑了凑,直到整个人蜷缩在墙角间。
未晞叹了口气,怎么忽然觉得这身影有些可怜?
“未晞,你如今也是胆肥啊,老娘的鱼你都敢偷了?”
她皱了皱眉,寻声来到院中,见着一位孩童模样的女子。少女身着一袭鹅黄色委地,上锈蝴蝶暗纹,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用红绳系着一颗如她人一般的夜明珠。
虽她音色已尽力饰的成熟些,可终究还是孩童的声色与样貌。
“舞廿上仙可是有些个什么要紧事么?来的如此急促,本仙未曾与你备好茶。”
她行了个礼,眼前之人虽瞧着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可实际年纪却已近三万岁,同仙尊的岁数差量无几。不过说来也是一件怪事,这舞廿上仙幼时便就迎来了天劫,遭此横祸,除了不老不死,全身上下几乎没有半点与神仙相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