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 22 章 我想回家(三合一)……

“你去楼上,收拾一下你二哥的房间,把八哥放回去。”沈悬理都没理他。

“???”沈涵无语,合着我是他保姆呗?

阿坤把沈涵挤一边去,跟着沈悬匆忙出门。

……

沈泉一进门,就被控制住,收掉手机切断外界联系。

他被众人胁迫到破桌子边,面前是一式两份私人借款协议,印章、印泥一应俱全。

槟榔佬扔下一张纸,叫他按照上面的内容,对着录像手机念。

沈泉低头看一遍,气得脸色青白。

那段文字是借款人承诺,承诺自主、自愿签订借款协议,知悉借款金额、利息,保证出借人绝无强迫、威胁、欺骗等行为。

他的眼神移到借款合同上,借款金额一百六十万,日利息千分之三,期限十天,违约罚息日千分之五!

换算成年利率,是百分之一百零八!不仅是高利贷,还是最黑的那种!

“你们,要脸吗?!”沈泉干裂的嘴唇开合,嗓子沙哑。

槟榔佬笑得格外开心,带着本地口音:“喂,是你借钱啦,借钱的才最不要脸呢。”

“宋回,这就是你的好聚好散吗?”沈泉生着病,却坐得笔直,仿佛屁股底下不是烂木凳,而是四万元的奢侈沙发。

难受的生理泪雾,将他眼睛洗得很亮。

宋回逃避地撇开头,点了根烟,火机映亮半张脸,鬼魅一般。

“小泉,鹏达出事了,我需要一笔钱救急。”他深吸口烟,含在口鼻间,慢慢模糊掉面容,“本来,我想跟你好好说,可你偏要这时候跟我分手,我也是万不得已。”

沈泉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万不得已?你的万不得已就是让我借高利贷?”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魂,在半空中被撕碎、肢解,万劫不复。

他已经感受不到憎恨、恐惧与屈辱,只觉得冷,绝望的寒冷。

“我不会签的,你休想拿我来羞辱沈家,羞辱我大哥!!”沈泉扬手,在众人猝不及防下,掀掉桌子。

巨大碰撞声回响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印泥、纸张、印章噼里啪啦飞出去。

两个彪形大汉,冲过来压住猛烈挣扎的沈泉。

槟榔佬撅着腚,满屋子捡东西,嘴里用方言,不干不净高声叫骂着。

宋回也被吓坏,后退好几步。

他从未见过愤怒到姐姐的沈泉,已经超越歇斯底里,有种同归于尽的绝望。

“我什么时候可以拿钱?”宋回想走人。

槟榔佬吐一口褐红色吐沫,斜眼看他:“他不签字,你拿个鬼啦!”

“我给你们带来的,可是沈家二少。”宋回不甘示弱,“你要是不愿意,我现在就带他去找下一家,别以为沙坪口,就你们一家出现金的!”

说罢,他破开阻拦,作势要拉走沈泉。

“欸,兄弟,有话好说嘛。”槟榔佬将人拽回来,“这样吧,二十四小时他不签,算我没本事,直接给你送钱怎么样?不送你报警啦!”

宋回已是狗急跳墙,伸出三根手指:“我要借三百万。”

“哇,你那么狠啊?这可是你男朋友。”槟榔佬笑得不可抑制。

宋回戾声道:“少废话。”

槟榔佬点头,叫手下用便携打印机重新打了合同,拿给他看:“兄弟,你适合做高利贷啊,还上什么班。”

宋回一声不吭,拍下照片,脸上落下一面空白,紧接着从兜里掏出一袋药:“你们别……太折腾他,他是病人。”

槟榔佬颠着手中药盒:“哇,不会吧,你是想让我夸你情圣吗?”

说罢,摁着沈泉的人,和他一起放声大笑。

沈泉被他们摁在凳子上,抬不起头,只能看见柔顺发丝,和挣扎中露出的一小节洁白颈背,像小时候偷偷顺走的一节粉笔。

宋回面无表情地站了会,手机信息亮起,是彭雪薇发来一朵玫瑰。

那是他们的暗号,高利贷专门送钱的马仔,已经跟她联系上了。

万事俱备,只等沈泉签字。

这些人的手段,他是了解的,合规的犯法。

自愿承诺,签字录像过程,合同是过桥款,无抵押,短而快,因此利息高,罚息狠,是刀口舔血的钱。

再加上沈泉被赶出家门,人人都觉得他自甘堕落,公子哥不改习性,欠高利贷太正常了。

此事一发,在视频和合同面前,没有人会相信他的话,只会当他发疯狡辩!

而这帮人的目的,也不在那三百万,而是敲诈沈家。

防盗门刮擦的尖锐声响起,阴冷潮湿的风灌进来。

沈泉能感受到,对方一阵空白停顿,紧接着铁门轰然关闭。

他闭上眼,感觉到身体里的某种感情,正在无声地流失。

……

天刚黑下来,沈泉又反抗的太过厉害。

槟榔佬叫人先他关到里面房间,等半夜再利用药物等手段,让他乖乖就范。

靠北的小房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扇窄小窗户,与对面仅有一臂之隔,紧紧拉着窗帘。

沈泉手脚都被透明胶带绑在椅子上,能听见客厅里,槟榔佬他们喝酒划拳的声音。

椅子太破了,稍微一动就吱呀乱响,像要散架一般。

眼睛适应黑暗后,沈泉开始仔细搜索,能弄开禁锢的工具。

可惜这里家徒四壁,除了椅子,连第二件家具都找不到。

他踮脚,拖着椅子,费劲挪到墙边,非常幸运找到一根暴露的钉子。

沈泉无比庆幸,家里曾经请来反绑架专家,而他也认认真真上完了全部课程。

可能是这里隐蔽,也可能是沈泉看起来太过弱鸡。

槟榔佬只是用胶带将他手脚捆绑,没有多余的操作。

沈泉喘着粗气,一点一点摸着墙上钉子,踮脚带起椅子对准。

坚硬冰冷的钉头,划过手腕,留下一道血痕。

偏了,再来!

沈泉一次次,把手腕划得鲜血淋漓,最后用力一扯,胶带破开裂口,撕扯开来。

手腕禁锢突然消失,扣在椅背上的手臂松开,椅子咚一声落地,在空旷室内格外明显。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踏在沈泉心脏上。

他屏住呼吸,勉强止住颤抖,装作依旧被绑在椅子上。

冥冥中自有天意,房间内的灯突然坏了,查看的马仔摁半天,最终放弃,借着外面模糊的灯光,随便看了一眼人,便锁上门离去了。

沈泉躬身,蜷在椅子里,手压在胸口,心脏跳得发疼,呕吐感堵在嗓子眼。

墙上的钉子都被刮松动,他索性拔下来,划开被紧紧缠绕的脚腕。

此时,他全身已被冷汗湿透,手腕划破的皮肉,被汗水、泪水蜇得生疼。

沈泉顾不上那么多,眼神直勾勾望向,室内唯一出口——残破窗帘遮掩的窗户。

房间里的东西都不太结实,他轻手轻脚拉开窗帘,被一阵绝望击穿。

背巷的一扇小窗外,是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雨水沿着锈迹,在黑暗里蜿蜒而下。

沈泉不死心,小心翼翼打开掉渣窗户,手试着推了一把栏杆。

只听“吱”一声,电光火石间,他眼睁睁看着一根栏杆,随雨而落,发出“哐啷啷”一阵怪响,很快淹没在雨声、车流声中。

沈泉被鬼追似的转头,盯着黑洞洞的门,窗外微弱灯光,将他的脸照得惨白。

他脱掉碍事的羽绒服,快速爬上窗台,挨个推动栏杆,确认还算结实,眼一闭,从破开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这里是四楼,没有任何落脚点,笔直而下是只有一米多宽,流淌着废水、垃圾的背巷。

除了跳下去,似乎别无选择。

沈泉抓着窗户,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冰冷雨滴落落在他头上、脸上。

他在绝望里抬头,突然看见对面楼的窗户,居然有窗台。

再往下看,它的二、三楼可能是饭店后厨,有商业排烟管道,交错着被一块巨型铁板封锁在墙面。

如果他能跨到对面窗台,只要往下跳一层,就能顺着管道爬到地面!

沈泉的心在狂跳,手抖得要快抓不住窗框。

对面房间也是长期无人,窗台上厚厚尘土,被雨水和成泥浆,湿滑地往往下淌。

沈泉必须重心靠前,凌空跳到对面两个巴掌宽的水泥台上。

一不小心,就有坠楼的风险。

沈泉在冷风冻雨里,瑟瑟发抖,头晕目眩,抬起脚尖又立刻收回来。

他回头,望着房间里那扇黑黝黝的门,好像是妖怪的洞穴。

那帮魑魅魍魉,随时会冲出来,将他钉在耻辱柱上,用来敲诈沈家,羞辱大哥。

这是他死都不会接受的结果!

他最后看眼脚下,漆黑一团的地面,雨水打击下,泛起银白色水圈。

沈泉咬紧下唇,胸口剧烈起伏,闭上眼再睁开,身体前倾,纵身一跃!

别在胸口的签字笔,自空中坠落,打在铁皮上,发出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声,最终落地,摔得粉身碎骨。

……

警察已在周围严密布控,便衣来回在街巷走动。

绑架案不同寻常,对方手上有人质,一定要确定安全。

沈悬提供的定位精确度很高,加上通过外卖确认现场情况。

警察已掌握,沈泉被困在朝北的里屋,四名犯罪嫌疑人,全部在客厅,开门就可以控制。

解救方案很快出炉,叫来街道人员,以长期拖欠卫生费为由,看到灯亮,特意跑来收钱。

沈悬也在一旁,密切关注着手机上,沈泉的定位信息。

突然,定位红点就在眼前,凭空消失。

心脏猛然往下一沉,沈悬握紧拳头,赶紧与警方沟通。

安装定位装置的笔,材质非常结实,除非被蓄意破坏,极大的打击,或者高空坠落才能破坏。

为防万一,警察迅速展开行动,打开门的一刹那,槟榔佬和马仔声音都没来及发出,就被死死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们迅速破开锁住的小屋,沈悬气喘吁吁跑进去。

只见躺在地上的椅子,沾着斑斑血迹的羽绒服,还有被风吹得飞起来的窗帘,和大敞开的窗户!

沈悬推开阻止的阿坤,快步走到窗前,探出大半个身子。

外面黑漆漆的,潮湿的空气里,混合着楼下垃圾的恶臭,雨滴滴答答,打在他的身上、脸上。

“沈泉——”他在黑暗里喊着弟弟的名字。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里,淅淅沥沥的雨声……

沈悬大衣上满是灰土,头发,领口被雨水打湿,湿成一缕的额发落下来,有点凌乱的狼狈。

他脸色如常,仔细看才能从眼中读到一丝焦急。

阿坤扶往门外走的沈悬:“沈先生,您坐在这里,我带人去下面找。”

沈悬倔强地挥开他的手,一言不发往楼下走。

阿坤没办法,只能紧跟上。

等到楼下,正碰上在雨中狂奔而来的阿耀。

“你来干嘛!还不够乱吗!”沈悬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