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管?的面容,保持刚刚的动作。
年乐静静看了眼冒着茶香的酒瓶,选择给弟弟点面子不揭穿,让他顺利演完全套戏。
时间已经不早,让霍蔚然靠了一会,再将他半搀半扶的送回卧室,年乐准备好明天的食材,方才回客房休息,第二天一早,年乐没有给他准备醒酒的果汁,霍蔚然默契的没有问。
早饭结束后,年乐正要出门,只见霍蔚然快速戴好口罩帽子,全副武装的一路将年乐送到小区门口,目光紧紧跟随着年乐打车离开。
经过昨天的三十二强进十六强比赛,如今剩下的十六位棋手,业余棋手只占了两位,职业低段棋手三位,中段棋手五位,高段棋手六位。
年乐目光扫过简约不少的对阵表,看到自己最新一轮的对手,水平在职业四段。
快步走到本次比赛的台位前,年乐看到对手已经早早到来,男人胡子拉碴,穿一身廉价到极致的正装,外套扣子解开,衬衫领口大敞,一条腿随意踩在椅子上,时不时抖抖。
年乐视线在男人雄壮的腿毛上停留一秒,沉稳坐在对面,目色凝重平静。
比赛还未开始,项浪拿着手机快步走到赛场边,目光扫视两圈,看到要找的身影后,压低声音。
“兄弟,我看到你包办对象了。”
电话另一头安静片刻,一想到年乐穿着自己的西装,身姿修直的坐在棋盘前,霍蔚然心脏忍不住的欢乱跃动。
两人分开的时间比之前长太多,虽然已经适应一天,但胸口空荡荡的,脑海里除了他还是他。
在网上找不到赛事直播,与其控制不住的乱想,霍蔚然只能想办法,多找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好像只要能搜寻到有关他东西,心口就会被填满一点。
“艾玛,糟了。”
电话中突然传来项浪不安的声音,霍蔚然心脏瞬间提起,“怎么了?”
项浪紧紧盯着年乐对面的邋遢男人,倒吸一口凉气。
“你知道吴形意这个人吗?”
项浪屏住呼吸,绕到赛场左边,成功看到年乐那桌棋盘旁边的立牌,确定没有认错人。
吴形意?
霍蔚然快速搜索这个对他而言陌生的姓名,几百条检索结果,但内容都差不多。
职业四段棋手吴形意,江州人,十三岁定段成功,曾拿下无数青少年段大奖,极其喜欢挑战同段位棋手,在做到同段位无敌后,方才会参加定段赛升段。
“你别看他现在职业四段,只算是位职业中段棋手,但实力绝对不容小觑。”项浪叹了口气。
“他为了等一位同段位选手回国比赛,已经三年没打定段赛,号称最强四段,如今的实力很难评估,别说普通的中段棋手下不过他,职业高段棋手都不一定稳赢。”
霍蔚然呼吸微屏,盯着屏幕中男人的照片,面色严肃起来。
“你包办对象这轮有点悬啊,遇到吴形意,搞不好就只能止步这一轮。”
项浪眼
里带点惋惜,“不过他一个业余三段棋手,能走到弈心杯十六强,已经算是很厉害了。”年乐速度慢了慢,细看眼前棋盘。
“这是我正在研究的定式,虽然还不算成熟,但对付你足够。”吴形意忍着快要取胜的愉悦,余光瞟了眼远处的巡逻裁判。
年乐眸光微动,抬眼看向面前的对手。
围棋中的定式,都是一局局战斗中,总结出的最稳妥下法,一般棋手刚开始学棋都要背定式,到后来理解定式,能灵活运用定式的,都已经算是高手。
至于创造定式,对棋手水平和创新能力要求都极其高,就连年乐,至今也是走定式新手,自认不到创造定式的水平。
“我这招定式有名字,叫‘嘎嘎’式。”吴形意继续压低声音,眼中充满得逞的笑意。
“就是能把像你一样的对手,下到‘嘎嘎’叫的定式。”
年乐琥珀色的眸子对上吴形意目光,露出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从棋罐中夹出一枚白子,年乐指尖白棋落上棋盘,第一手托,连接要被做成死棋的白子,吴形意一愣,黑棋长,继续围剿这块白棋。
白玉般的修长手指夹起棋子,利落送出第二手破,断开黑棋围剿,吴形意察觉出不对,想要补救,只见对面第三手扳,第四手断,子子落下,气势层层迭起,海浪波涛汹涌,遮天盖日,将怔怔仰头观望的人狠狠扑入海底。
好一手里应外合的反杀,吴形意呆呆坐在原地,竟然有种为对方喝彩的冲-动。
“这一招……叫什么?”吴形意反应了半天,方才回神,抬头看向对面。
年乐思索片刻,朝吴形意认真开口。
“红烧嘎嘎式。”
吴形意脸色瞬间有点扭曲,再看自己引以为豪的定式,竟在他手里不堪一击,有种涌起股欲哭无泪的悲伤。
想要创造定式,自己还是太嫩了,没有长时间的沉淀,上千盘的对弈,何谈创造。
黑棋形式急转直下,已经没了继续下下去的必要,吴形意挣扎许久,最后哼哧哼哧几声,握出两枚黑子,放在棋盘边线,投子认输。
“你给了我点启发。”吴形意看着棋盘,“也许我不该一直和同段位的棋手下棋,我应该看的更远点。”
年乐安静喝水,看对面签下确认书。
“有机会再下一盘,我不用创新的定式。”吴形意心底还是有点不甘,“你水平不低,我们应该顶峰相见,不是止步于此。”
顶峰相见?
年乐看了眼棋盘边没有被清理到的一片瓜子皮,起身对吴形意轻和一笑。
“我们没有顶峰相见。”
“从你不尊重围棋和对手的举止而言,你已经在山脚下,能做的,只有仰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