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控制不住的鼻头发酸,再看面前的青年,对面琥珀色的眼眸中,含着温柔的关切。
“输给你不亏。”阿姨抬头抹了抹眼角,再看向年乐时,眼中带起几分光。
“这奖金我不打算买排骨了,我也想看看你们眼里的世界是什么样。”
年乐扬起抹笑,裁判也已数子完毕,白子领先六目半,将对局结果确认书递给阿姨。
“话说孩子你多大。”阿姨一边签字一边顺口问询,“我看你气质斯斯文文的,是不是还在上学?”
“今年大三。”年乐拧开一边的矿泉水,轻抿一口。
“上大学好啊,你是学什么的?”阿姨将笔放下,抬头好奇看向年乐。
“法学。”年乐面带微笑。
“你,法学,法律的法?”阿姨愣在原地,想起男生在泡芙店摔人毫不手软的模样,满眼都明晃晃的写着不敢置信。
“不然我给您搓个火球?”年乐眼中含笑调侃回应。
“不是不是,我以为,你们学法律的学生……”阿姨老脸有点红,电视里学法律的人,都是对那些人说一大串的法律法规,吓退他们,关了监控揍人带威胁的,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也是。
对讲法的人,跟他们摆明条例有作用,但是那些混混,如果和他们讲法,他们当时也许会离开,但之后肯定还会再来纠缠。
“我知道了。”阿姨不好意思的搓搓脸,心底对这孩子的好感,不由得往上提了一大截。
对局结束,年乐送阿姨离开赛场,继而转身回来,在主办方提供的住处休息片刻,中午去吃饭时,十六强的名单已经出来大半。
年乐一直等到比赛结束,看到三十二强进十六强的完整名单,方才回别墅。
为了保护借来的西装,年乐忍痛再次打车,一回到别墅立即换上日常衣物,来到厨房,只见冰箱里的饭菜霍蔚然几乎没有吃,似乎是吃不惯备制菜。
饭菜不能浪费,年乐只好将菜热好准备自己吃,给霍蔚然准备再做新的,但是热菜的功夫,霍蔚然已经下楼,还顺带拿了餐具摆上桌。伸手去拿,抬头朝霍蔚然温和一笑。
“谢谢。”
白皙的指尖轻轻拂过霍蔚然手心,带着几分暖意和酥痒,雪消冰释。
霍蔚然心中那点执拗,伴随眼前的笑容,瞬间融化。
再看那枚黑子,霍蔚然忽然意识到,棋子应该是故意落下的,这可能是他,给自己台阶下的方式。
霍蔚然还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做法。
他简直就是个天才。
年乐继续落下黑棋,正在重新推演棋局,还没进行到第三手,只听旁边忽的传来声音。
“昨天……其实是我第一次喝醉。”
年乐大脑反应片刻,侧脸看向坐在旁边的霍蔚然。
“喝醉的感觉不太好。”霍蔚然余光关注着年乐的表情,抬手不大自在的用指节蹭了蹭鼻梁。
“我以后……会注意。”
“嗯。”年乐简单应下,不大在意转头继续看刚刚的棋局,身边沙发突然动了动,是霍蔚然坐的更近了些。
“需要我写保证书吗?”
年乐捏子的手顿了顿,忍不住诧异的看向身边人。
为什么要写保证书。
年乐自觉不是霍蔚然的长辈亲友,应该管不了这事,更别提让他写什么保证书。
再说喝两口甜酒就醉倒的事,需要什么保证书?
年乐对上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眸,霍蔚然硬挺的面容近在咫尺,情态带有十足的严谨。
“不用。”年乐被霍蔚然态度带的犹豫片刻,最后认真否决。
“为什么不用?”霍蔚然眉头轻蹙,身体下意识坐直,将身边人凑的更近了些。
“你是不在乎我,还是不在意我的身体?”
年乐眼中带过一丝迷茫,听着霍蔚然的质问,仿佛自己成了负心汉,夹着棋子的手举也不是,放也不是。
想起昨天还刚借了弟弟的西装领带,年乐斟酌了一下言语,放下手中棋子,侧身看向霍蔚然。
“我也在意你的健康,但你的身体你做主,你已经成年了,不需要别人时刻提醒你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一番话说的无懈可击,霍蔚然心口却莫名的升起股不适,感觉到他言语中带着疏离,却怎么也无法反驳。
只是一时间没有找到说辞,霍蔚然看到年乐再次转过身去,目光继续落在棋盘上,仿佛刚刚发生的,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今天白天一整天,年乐在外面下棋,回来吃过饭还是下棋,眼神一直在棋盘上,甚至都不舍得多看一眼自己。
霍蔚然胸口闷的厉害,拿出手机不自觉的看了眼自己的头发和衣服。
年乐摆完一盘棋,看着最后的结果,抬头闭眼捏了捏眉心,将脑海中无数纵横的黑□□碎,留下一片放松的空间。
四周一片寂静,年乐看了眼时间,坐直身体将棋盘上的棋子收起,指尖轻拨几下的功夫,余光中有人走过来,将两瓶酒放在桌上。
年乐侧脸看过去,只见桌面上是两瓶威士忌,看酒瓶上的标签,足足有四十多度。
年乐下意识抬头,只见霍蔚然一双灰眸紧紧看着自己,抬手将脑后绑缚头发的发绳取下,自然卷的头发散开,几缕垂在霍蔚然脸侧。
客厅的灯光照出他清晰冷峻的五官线条,灰色的眼眸里仿佛藏着把暗火,年乐眼睁睁看着他单手拧开酒瓶瓶盖,直接拿起酒瓶仰头就灌。
想起霍蔚然被小半瓶甜酒喝醉的场景,再看面前已经被喝下去半瓶的四十度伏特加,想到他被抬出别墅的场景,年乐呼吸一滞,立即起身,上前夺下霍蔚然手中的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