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靖哼笑了一声,没有拆穿他,看着穆裴轩抬手将一支箭稳稳投入细颈的壶口,道了声好,手中也捻了一支箭,相继投了进去。
许方意抚掌道:“这么着玩儿对你们两人有什么意思,不如把眼睛蒙了再比?”
于靖无奈笑道:“就你主意多。”
说罢,眼睛看向穆裴轩,穆裴轩爽快应道:“好啊。”
他们都是自小习骑射,投壶不过是平日的消遣,于他们而言,自没有什么难度。不过片刻,就有下人送上了裁剪过的三指宽的黑绸,于靖和穆裴轩相继蒙住了眼睛。
许方意说:“每个人十支箭,入壶多者为胜。”
他们玩得热闹,徐英黎越几人也来了兴致,凑近了,在一旁叫喊助威。
他们这一闹就玩到了半夜,地上也多了几个酒坛子,酒过三巡时,于靖和穆裴轩,许方意坐在一起,于靖道:“我听我大哥说,今冬的军饷又要生波折。”
穆裴轩和许方意皱了皱眉。
于靖的大哥是京官,在京中吏部任职。
许方意骂了声,道:“年年都这样,朝廷拨军饷本就是理所应当,咱们南军每年去要军饷,都得三求四求。”
“不止咱们南军,”于靖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北边儿已经拖了三个月的军饷了。”
许方意抽了口气,穆裴轩眉毛拧得更紧,说:“现在正是北方胡族红眼的时候,年年都要来肆虐劫掠一番……”
于靖叹了口气,说:“你当上头不知道?”
“小皇帝不顶事,朝堂里斗得凶,这两年流放岭南漠北的大臣是一批接着一批,哪儿有人管这些——”于靖摇了摇头,“去岁咱们瑞州水患何其严峻,林相的人和宦官互相扯皮,朝堂拨的赈灾银都拖了许久,几经周折,险些发不下去。”
许方意说:“别说了,那时流民饿得强抢粮仓,我爹都差点吃了发落。”
于靖苦笑一声,说:“京中的水太浑了,我爹想让我大哥回来……”
许方意睁大眼睛,道:“可再熬两年,于大哥说不得就升任吏部侍郎了。”
“如今朝堂上乌烟瘴气,稍有不慎就是祸及家族,万劫不复,”于靖说,“这京官,不做也罢。”
穆裴轩道:“于二哥说得不错。”
“如今的朝堂之上,奸相专权,阉党猖獗,早已不复清明,不如暂时明哲保身再徐徐图之。”
于靖道:“正是如此。”
几人又聊了片刻,心中都有几分郁郁,许方意拍了拍脑袋,说:“算了,这些事先搁一边儿,咱们出来玩儿的,先玩个痛快再说。”
穆裴轩和于靖都不觉莞尔。
穆裴轩说:“好,明儿咱们就去后山打猎。”
于靖也道:“我记得阿轩这庄子后山里的野物长得很是不错。”
许方意高兴道:“好,我要捉对野兔儿回去,我妹妹前些日子还叫着要养小兔子。”
夜已经深了,几人说定了明日的安排,便各自打着哈欠回去了。
穆裴轩将一身酒味洗尽,回到屋子时,段临舟还睡着,他上了床,段临舟若有所觉,迷迷糊糊地朝穆裴轩挨了过来。穆裴轩一怔,抬手轻轻拍了拍段临舟,段临舟便又睡了过去。
穆裴轩看着段临舟的睡容,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
32
翌日,是个好天气,正宜出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