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军的探子紧急来报。
广州城内,十几日来,已家家有白幡。
林若山刚刚从前线回来,脸上满是疲倦——他毕竟已经五十多岁,身上的盔甲满是血痕。伸手阻止了探子继续说下去:“我都亲眼看到了。”
拿起身边最后一道令牌:“叫城内的自由军部众,跟我开拔,前去接应前线退守来的将士。叫船工部,立刻把广州所有的,没有拉出去打仗的船只,全都集中安排起来。剩下的将士,在港口,安排广州城剩下的老弱妇孺,分批次,依次都上船吧。”
然后——林若山甚至带着点笑意,“然后,我们留点礼物给我的这位姻亲。”
广州城已经空荡荡的了。
剩下的最后一点没来得及撤走的人口,被安排走水路。
没有人说话。
没有人捣乱,没有人插队。
除了不懂事的婴儿,也没有人哭。
年轻的,让年老的。
健全的,让给体弱的。
男子,让给女子。
人们只是依次沉默着上船。似乎一霎那,广州变作了一个死寂的哑巴。天地间是黑白的。
人们有序得近乎机械。
即使平民百姓绝大多数倾城而出,被自由军安排撤走了,可广州剩下的那点人口,依旧不是一时半会排得完的。
“快!快!”
即使人们都十分配合,爆炸声,喊杀声,仍旧开始隐隐绰绰——战场,恐怕已经进了广州城内。
正这时,忽闻马蹄声、火炮声,枪声,冲锋陷阵的呐喊声。渺渺。隆隆,轰轰。爆炸声,伴着硝烟的味道,近到了极点。
港口不远处的商铺、房屋、教堂,都陷入了一片火海。
广州人爱好配早茶的满城的鲜花,被火舌一舔,全都焦黑了。
这座气息奇异,新旧并存的自由之都,浓烟滚滚,全都没在了冲天的火焰中。
半片天空,被火焰照耀得通红一片。
但这冲天的火焰里,似乎近在咫尺的朝廷军队,却迟迟没有追来——人群终于全部上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