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一片柔软的沉默。
门外,院子里传来敲门声。
敲门声急促:“袁姐姐,袁姐姐!”
是黎青青的声音,拔高了音量,饱含焦急。
“去吧。”黛玉看了一眼外面,眼眶仍旧有一些红,却半露出笑脸:“青青叫你必然是有事的。”
她从来聪明绝顶,焉能料不到,两个人短短时间能如密友似的亲近,除了性情投契,只能是有不少的正经事,需要借两个女子的密友关系,来进行商讨了。
只是从来不说破罢了。
渡儿难受地点点头。看见黛玉刚痛哭一场,有些怔怔的样子,坐在那。
她更难受了,故意做个鬼脸,笑道:“那么,我先走了。今晚你请我去看你的话本子改编的戏罢?我在军中,可没有这个享受的机会。可要最好的位置哦!看完我们讨论讨论你最近的话本子和新作的诗!”
但是这一出去,直到晚上,林黛玉满怀心事的睡下了,也没有见渡儿回来。林若山也没有回来。
半夜,月光如水,她一向眠浅,忽然心悸,被什么细细簌簌的声音惊醒了。雇来的侍女在耳房睡的正熟。林黛玉穿好衣服,披上外衣,拿起烛台,悄悄地去穿过游廊,蜡烛微弱的光里,见院子进门旁的杜鹃花落了一地,似乎被什么人进出时匆匆的无意践踏了。
她悄悄地往客厅走。
没多远,就听见叔叔压低了的声音,不知道在和谁说话:“生米煮成熟饭,他们自然也无可奈何了。你等一下听与道的话,从城门东侧走。”
她却刹那有了预感。快走几步,拿着蜡烛,披着衣衫,蓬乱着头发,直直地撞了进去:“叔叔,让我送她!”
客厅里静悄悄、黑乎乎的,坐了一圈的人。烛光一照,赫然有林若山,有陈与道,有黎青青,有好几个渡儿带来的“护卫”,还有,渡儿。
看到一向重视容姿,十分守礼的侄女极为罕有的,以这样蓬头散发的姿态,忙乱失礼地闯进来,林若山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口气。
林黛玉盯着渡儿跟前早就理好的包袱,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只是扭过头,那双天生多情的眼,近乎哀求地扫了一圈在坐的人,像是低语叹息,又像是乞求:“让我送送她吧。”
她又看着渡儿:“我不会是累赘的。让我送送你吧。”
她是这样的固执,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人们答应了。渡儿含着眼泪答应了。
渡儿是趁夜来悄悄的,也是趁夜悄悄走的。
虽然已经到了五月末,夜风还带着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