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姐很局促,也很吃惊,立刻“呀”了一声,也说不出什么话,只是拍了拍孩子,退了一步,带着浓重口音说:“冷小姑娘,你,难受,上床去。”
婴儿则被抱到了三姐怀里,黄大姐和三姐轮流拿一件干燥的破布裹着他。
而全屋里唯一一件比较厚实干燥的毡子,之前正裹在黛玉身上。
黛玉原本还有些嫌弃这条破草席和破毡子,这下子,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觉脸上发烧。
呐呐半天,看着陌生的婴儿和黄大姐,只不肯再上床去,强撑着说:“我不要紧的,我大姐你带着孩子去休息,我、我找叔叔去。”
刘三姐正好听到,回身看她一眼,有些看不起她似的:“你矫情什么!都是落难人,谁不帮着谁?下这么大雨,山林里,你又是孤身一个女孩子,又这样容貌,找什么叔叔?何况你还生着病呢!”
说着,就硬把她拉到了那张破草席上,又把毡子给她裹好。
黛玉就这样,在黄大姐家住了下来。
期间,每天一顿,就靠硬得几乎啃不动的糠皮窝窝头过活。幸而三姐会打猎,还会捕鱼,有时候去砍柴,还会带回来一些果子。而黄大姐又会采药,也经常能挖回来一些根茎,在荒山顶上,黄大姐家又种了几亩茶树。而此时就快到采茶时节。
三姐和黄大姐轮流上山采茶、照顾黛玉、婴儿。而婴儿吃得少,还在由黄大姐哺乳。
因此即使还有一个病号黛玉,和一个小婴儿,也勉强还能过活。
只是,家里一直都只有几个女子婴儿。一直不见黄大姐的亲人,也一直看不到三姐的亲人。
问黄大姐,大姐只是哭。然后婴儿也哭。
问三姐,三姐黯然不语。只说自己父母双亡,幸得黄大姐收留。
看黄大姐哭。黛玉就不问了,想起自己的亲人,一时神伤,也跟着哭。她在桂林人生地不熟,那日落水之后,抱着浮木,一路顺江漂流,早就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那天和叔叔分散,到底是遭遇了什么人。
三姐听她们哭得烦了,气哼哼地一喝:“哭什么!哭能哭回来叔叔吗?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和叔叔失散的?”
黛玉含泪说来。三姐听了,想了一想,就想到了:“江上的恐怕是章家来收行船费、打渔税的打手。”
章家又是什么人?
刘三姐冷笑:“什么人?不是人!是山上恶豺狼,是林中吃人虎!大姐的一家三口、公爹、弟弟、丈夫,就是被他家拉去当长工抵债了!”
看黛玉怔住,三姐才勉强压下自己的怒气,道:“听你的描述,你叔叔水性极好,又通一点武艺,又会说土话,广结当地朋友,那天漂去的方向又不是章家的方向。应该没有大事,你们这些娇小姐,就是想得太多。先把先把自己的身子养好,才可以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