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出乎意料的,李世民除却下了这个命令后再无其他动静,就仿佛是忘记了唐俭一般,也独独在三日后唐俭出发的前一日他召人入了宫。
等忙完朝政后他快步入殿,眼皮子一抬果不其然瞧见了此刻正安安静静坐在下首的唐俭。
“来得倒是早。”
唐俭失笑道:“陛下既然择了臣,想来也应是有话要嘱咐臣的。”
“猜得倒是不错,你这应当叫做简在帝心。”
听着李世民半含玩笑的话语,唐俭的眉眼愈发柔和:“臣这一趟去恐怕是危险万分的。”
说着唐俭起身一字一句道:“臣自幼钦佩纵横往来之术,自然也是明白何谓韩信灭田横之策。”
白道。
“韩信灭田横?”
杜怀信一面跺着脚抖落身上的积雪一面下意识脱口而出。
李世勣拧眉沉吟了片刻这才点了点头:“子诺你不说我还没发觉呢。”
李世勣看向李靖:“是啊总管,颉利虽败,但是我们如今的军队也不多,在颉利与突厥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可以一一突破大军,但若是时间拖久了叫颉利发现我们如今不过孤军深入,只怕会有麻烦。”
“到那个时候他再收拢沿途军队,走渡碛口,保于九姓,深入漠北,道遥阻深,便再难寻他的踪迹了。”
“既然陛下已然下了令要叫他唐俭与颉利和谈,这不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吗?”
“今日陛下下令唐俭前往颉利牙帐之初谈判,这颉利定然是会放松警惕,而且唐俭还恰恰能助我们轻易寻到牙帐之路,我等随后突袭出其不意,自是能不战而平贼矣。”
杜怀信闻言倒是想到了一刻钟前跑死了一匹好马才赶到白道的信使,前头如今陷入了寻找颉利躲藏之初的麻烦,不料后头李世民当即下了令同意了颉利的求和。
只是奇怪的是,理应同这封调令一起下来的大军按兵不动的诏令倒是不见踪影,这般看来李世民的真实目的也不是同意颉利求和。
只是……听着李世勣这毫不犹豫抛却唐俭的话语,杜怀信的表情有些古怪。
不过杜怀信不知在想什么到底没有开口,倒是同为李靖副手的张公谨怔了怔急切道:“这委实不妥,先不论陛下已然下了诏书接受了颉利的投降,就是唐公好歹乃武德年间的老臣,若是趁着唐公在颉利牙帐突袭,这将唐公的安危置于何处?”
张公谨说得急了猛然咳嗽了几声,他不是不想要一举讨灭突厥,只是若是这要牺牲一个无辜的唐俭,却并非他的本愿。
李靖沉默了片刻,再度开口时语气冷然:“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陛下赠我的一封手敕,你应当还是没有看过的吧?”
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