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未有这一刻般想要发泄心中怒火想要杀掉一个人的冲动,多可惜,居然就叫义成公主这么逃了。
李靖握着盒子边缘的骨节些微泛白,不过没有关系,还有白道这一道坎等着颉利义成这二人呢,逃得脱一时,逃不了一世,迟早的事。
没有注意到李靖复杂的情绪,杜怀信反倒是更加冷静,他看着唇角微微带笑的萧皇后轻声开口:“萧皇后,你怎么就笃定我们是救你的而不是杀你的?”
“允了诺也可以反悔……”杜怀信尾音拖长似笑非笑地看向萧皇后身后从方才起就一直沉默不语垂着脑袋的杨政道。
瞧着不过十二岁左右的年纪,杜怀信心中想着将目光落到了杨政道拽着萧皇后衣角的一双手上头。
“毕竟都有这些信件了,萧皇后或许可以因为女子之身保下一条性命,可这杨政道到底还是炀帝血脉,杀了也不可惜。”
杨政道抿唇虽然哆嗦了一下但还是抬起脑袋往前走了半步,是以一种保护萧皇后的姿态。
品性倒是不错,居然是杨广的后代,还真是不可思议。
杜怀信表情不变,语调中依旧带着那一丝阴冷。
萧皇后忽而笑了笑,她摸摸杨政道的脑袋语气平淡:“这几年的日子本就是偷来的,死又何妨?”
“我虽不过妇人却也是懂得大隋是为何败落的,金奢玉贵的生活,不论是我还是炀帝,本就是受万民供养,我身为他的妻却没能做到规劝他亦是我的失责。”
“我死无碍,但政道……他出生之时已无大隋,倒是这个姓氏连累了他。”
杜怀信闻言哈哈大笑,一下子就散去了阴鸷之气:“百闻不如一见,萧皇后倒是如传闻中一般,只是可惜嫁的人是刚愎自用的炀帝,便是朝中大臣都没有几个人敢直言劝谏,萧皇后又何必自责?”
“陛下从来不是什么嗜杀之人,天子一诺驷马难追,萧皇后便安心与杨政道返回长安吧。”
萧皇后愣了愣不由得抿唇,终是彻底松下心神。
这场夜袭定襄是唐军的第一场彻底的大胜,但比捷报与萧皇后二人还要早一步抵达长安的却是那个木盒子。
中书舍人一封奏表直接捅破了窗户纸,奏请李世民鞫之私交前隋之官员。
洛阳旧事犹在眼前,只是那个时候不过汉人之间两国纷战,可如今却是天下一统之际勾结前隋官员私交突厥,前朝外族,意义远非昔日王世充可以比拟,一时之间朝廷上下风声鹤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