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烀界中并非没有佛缘,弘慈离正果已不差多远,既如此,上一世他为何没有出手解救恒子箫?
司樾很清楚啻骊那帮神族为什么要倒拨天物时镜、为什么要派她下界,可却琢磨不透西方诸佛是怎么想的。
虽说生死并非终焉,对满天诸佛来说,被恒子箫屠杀的那些生灵亦不过是再经历一番轮回而已,可毕竟是亿万生灵遭此大难。
这不是一件小事,西方的那位佛祖,对煌烀界、对恒子箫到底是何态度……
见到弘慈后,司樾察出了两分蹊跷。
神界所造命薄,是根据现有的情况进行推算。
命薄变动,并非是簿子上的生灵逆天改命,而是神族自己在更正从前错误的演算。
纱羊以为,她救紫竹凌五,是给他们改了命,但司樾从不说假话,她明明白白地告诉过恒子箫——个人的命只能靠个人去改,她没有改别人命的能力。
紫竹凌五在她这里结了善因,自得善果。
而她能来煌烀界和这两人相识,若非前世因,便结后世果。
司樾能看见他人前后十世事,却看透自己的未来。
从前她自以为自己法力无边,通天晓地,直到被佛祖轻轻一挥,扫进灵台之中。
也曾有人告诉过她佛法无边,可惜她当时年轻气盛,嗤之以鼻。
在灵台听了三千年经,司樾才知那佛祖慧见无碍,通晓一切,如实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
自她诞生以来,所思所想、所见所闻、所立所废,在佛祖面前皆无处遁形。
他知道她从何而来,知道她这个魔头终于一天会闹得天翻地覆,也知道煌烀界终有一灭,而啻骊会就此放她出灵台。
西方不灭她,却将她一介恶魔锁在佛土净地;
司樾隐隐察觉,似乎一切的一切,从最开始就别有深意。
她仿佛是隔着一层纱,朦胧看见了纱后光景,却还是无法坦然确定心中的猜想。
或许她早已有所洞悉,只是不敢赌,不敢再肆意妄为、放荡不羁。
雨霖寺的早课结束了,外头传来沙沙的扫地声。
司樾在床上翻了个身,抱着后脑勺望着房顶。
在那无数的疑问中,她还尚不明白这雨霖寺有何玄机。
她为何会遇见弘慈,又为何会来到这座寺庙。
万般皆有缘法,如今她所处之处,又有什么缘分是还未尽的……
那扫地声突然停了,司樾回眸,透过那一方小窗看见外面落了雨。
年轻小和尚们提着扫帚往屋里跑,一边抬手挡在头上,口中喊着,“下雨了!快去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