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呼吸一滞,直觉不对,立刻念咒,凝起双倍数量的槐花瓣,将恒子箫紧紧锁于期间。
白色花团之中,少年低垂着头,单膝跪地,双手拄剑,墨色的发尾垂在身前一侧。
隐约间,空中轰起一声遥远沉闷的雷鸣。
恒子箫上无父母,下午兄弟,只有一面刻在背上的灾印。
他知道自己卑贱、弱小、不讨人喜,对司樾来说,他远远够不上“弟子”,只能算是一个随行。
正因如此,恒子箫力求尽善尽美,他讨好司樾,努力修炼,为的就是能让师父认可他的能力、认可他这个徒弟。
或许是他错了,或许槐树才是对的,可恒子箫不管对错,他只知道自己绝不能让师父蒙羞!绝不能当着师父的面败给他人!
槐花收紧,浓郁的花香闷得恒子箫喘不过气。
他咬紧牙关,自丹田发出一声厉喝,双手之下,长剑硕硕,烈火与暴雷齐鸣,顺着剑脉,轰然砸入地里!
轰——!
雷火爆燃炸开,荡起一圈红蓝交织的激浪,将他周身数万繁花尽数破开!
恒子箫自乱花之中提剑奔走,双眼微红,死盯着惊愕的槐树。
他举剑而下,缠雷带火,那双黑眸在槐树清澈的眼中倒映出了一片扭曲的执念。
他不能败,他不能丢人,不能让师父觉得他无用!
“嗬——”长剑势如雷霆,自槐树头顶落下,直至劈开大地,落下一道被雷火焚黑的地缝。
恒子箫这一剑没有落空,女人的身形却在他剑下化为一抔白花,散落满地,不见人影。
纱羊僵着身子问:“她死了吗?被杀死了吗?”
恒子箫的剑法远超纱羊想象。
她看着恒子箫从小练剑,在纱羊的印象里,恒子箫只是个勤勉用功的小孩,毫无实战经验,所以方才如此焦急地催促司樾帮忙。
可她不想,恒子箫初次下山对上妖魔就有如此纯熟之应对。
他剑中气势绝非初出茅庐的小道士,一上来便饱含凶煞之意。
纱羊不禁想起恒子箫刚到裴莘院时,那一天晚上,只有六岁的他扑倒了恒婷珠,取出怀中的筷子,心平气静地取她性命。
她一直以为,恒子箫上一世成魔,都是赵尘瑄之过。
可难道有些东西真是与生俱来、挥之不去的么……
恒子箫胸口起伏着,没有放松警惕,忽而间,一道空灵的声音自恒子箫身后传来——
“你,果然不是善类。”
他挥剑转身。
十丈开外,槐树孑然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