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乞儿没见过盐块,更没见过糖,好在裴莘院的伙食也做得清淡,否则他还不一定吃得惯。
纱羊抱着鸡翅,恒乞儿肚子里传出一声响亮的咕噜。
司樾扯下个鸡腿,自己拿在手中,把剩下的鸡身给了恒乞儿。
恒乞儿没有接,他仰着头,定定地盯着司樾。
这眼神司樾熟悉得很,她道,“好好好,你今天表现得不赖。”
恒乞儿还是盯着她。
“吃罢,我准的。”
“……”
“好了我知道了!我是你师父你是我徒弟!”
恒乞儿一把抓过鸡身,也不怕烫,狠狠地往嘴里塞。
从小到大,他还是头一遭吃那么多肉。
他坐在地上,抓着鸡狼吞虎咽,司樾也盘腿坐下。
她看着恒乞儿的吃相,道,“小子,你也看见了,我这屋里穷的连根鸡毛都没有,你要是跟了我,自己吃不饱,还得管我俩的肚子。”
“那个带你来的那个男的就不一样了,挥挥手就是白花花的银票。我是为了你好,赶紧找他当师父罢。”
恒乞儿顿时从鸡上抬头,警惕又控诉地盯着司樾。
“我没反悔,”司樾道,“只是好言劝你,师父是一辈子的事,你得好好考虑。”
恒乞儿摇头,摇着头又低下了头去,把脸藏在鸡后。
白笙腰上配着剑,他是耍剑的,不用符,怕是治不了他。
“你可想清楚,”司樾撕了口鸡腿,“今天我要吃鸡,明天我就要吃牛羊猪,你个小屁孩要怎么给我弄来?”
恒乞儿低垂着脑袋,久不答话。
在司樾以为他在犹豫要不要换人时,他却开口,低声道,“我干活儿,我,干很多活儿……”
纱羊吃力地抱着鸡翅啃,闻言又心软了,“你看,人家多有诚意啊。”
司樾道,“若我等不及,让你去偷呢?”
恒乞儿呆呆地望着她,那双黑眸里倒映出司樾的脸来。
“等,你等等……”他磕磕巴巴地劝司樾,“不好,偷。”
纱羊蓦地睁大了眼睛,嘴里的肉也忘记嚼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刚刚徒手杀鸡的小魔头、以后滥杀无辜的大魔头居然会劝人莫要偷窃?
“怎么不好,吃肉还不好了,谁告诉你的?”
恒乞儿答道,“奶。”
他是偷过别人家鸡蛋的,回来后被奶奶抄起竹竿打了一下午,第二天奶奶带着他,把自己攒的鸡蛋还给了人家。
恒乞儿忘了鸡蛋的味道,也忘了被打的感觉,却记得奶奶喘气哭的模样。
“要是你奶奶快饿死了,你偷不偷?”司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