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薇先是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按理说,八旗人家适龄女子,到了选秀的时候,就得给内务府递上名字。皇上这几年都没有选,所以我才能躲过。

有人家想躲,也有人家巴不得把女儿送进那紫禁城里头去。对她们来说,那是为家族争荣耀的好事、幸事。赫舍里索尼家,就送了孙女进宫。同为辅政大臣,咱们家身份不比他们家低的。”

爆了个灯花,挽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绢子,听乐薇继续慨叹道:“可我觉得她们可怜。孤身一人进到那深宫里去,为宫外头的人争个体面,自己苦楚向何人诉说?若外头的家人获罪,自己也会失宠。前朝后宫都是连在一起的。”

挽月也叹了一口气,惋惜地看向墙角一盆之前开落了的花,喃喃道:“可不是么。一个人有罪过,全家跟着受过。伴读里有个叫马佳令宜的,听说她就被抄家过,现在又起复了,皇上重用她哥哥图海。”

乐薇喝了一点甜酒,“这事儿我听说过,她哥哥过于刚直,在刑部的时候断案得罪了权贵,先帝免了他的官,全家都受牵连。”

“乐薇,你怕么?”

“怕什么?”

“怕不怕咱们有一天也遇到那种境遇。宦海浮沉,官场斗争波谲云诡,谁也不敢保家族百世荣光。”

乐薇笑呵呵地又呷了一口,“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活在当前!即便到了那么一天,也不遗憾!好就照好日子过,差就照差日子挨,咱还有好日子里的甜可回忆不是?已尝过了就是福!”

初听一愣,渐渐挽月也笑了起来,“说的是!不遗憾来一遭,认得你们!”

二人嘻嘻哈哈一阵,转而乐薇叹道:“其实我就想像我阿玛额娘那样,生儿育女简单过一生。唉,额娘就是太财迷了,你说咱家也不缺银子,好端端地去放什么利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