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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清凉如水,悠悠散入满汀州。

谯楼戍守的千岩军抬了首,客栈栖息的客人也凭栏遥望。

丽声行于江上,涟漪荡开玉轮,如羽荻花摇飏,传递清音,又渐次散落于月亮尾梢。

原以为佳音已绝,清瑟笛声又响。

繁星当下,笛语幽幽,持笛人吹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有着不可动摇的耐心,在等候什么人。若是人不回应,她能吹到天荒地老。

等待的人在她含笑的瞳眸里,终于戴上了悬于窄紧腰间的凶面。

喧闹的虫鸣在那一瞬间仿佛消失了。

旋即亮起的,是翡翠般的枪尖。

夜叉的舞并不柔软,反而强韧,锋利,带着凛冽的霜气。

臂枪飒踏,枪抡如回风,本是靖除妖邪的挥霍,自然寒光森森,映照冷月。

须臾终是覆上热血,如雷霆抖尽暗淡,炽盛明光。

环玉在幽夜里闪熠流翠,云袖破空,溢出喧声。

夜叉的力量在战场是杀戮,在清幽笛音当中,仍旧不得宁静。

然而枪出荡决大约是夜叉生存的方式,魈踏着脚下破碎的月光,枪风荡涤长空,器动四方。

这便是夜叉的舞。

也许与这清丽的笛声不符,他破天荒没顾得上。

他大概不够柔软,也无法低头,像在这世间头也不回的许多人,他却也想这样一直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