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当下这般,陈王破防,诸王物伤其类,对天子心生怨囿,而天子也不痛快——老子我把镇国公主实为皇孙的事情捅出去,难道不是为了保全你们这些崽种?
刘彻暗暗摇头,见天子并不做声,遂亲自上前去将陈王妃搀扶起来:“王府里堂弟堂妹们年纪尚小,若是叔母也一并去了宗□□,他们又该交给谁来约束教养呢?”
陈王妃听他话中之意,仿佛并无追究子嗣之心,不由得暗松口气,感激之情大生,紧接着却又听他继续道:“而再反过来讲,若是让陈王叔孤身一人往宗□□去养病,长久的不见妻儿,只怕也于身体不益吧。”
陈王妃心脏一起一落,不知何处,唯恐他突然说要把自己全家都送进宗□□。
正惴惴不安之际,却见刘彻一掀衣摆,跪在天子面前,替陈王求情道:“宗□□森冷肃寂,哪里是能让病人久住的地方?倒是宜春宫地处于春晖湖东侧,景致极佳,气候宜人,不妨让叔母和堂弟堂妹们陪同叔父前去养病。”
“左右那从前也是庄宗皇帝为亲王时修建的别院,索性将其赐予陈王叔吧,祖父以为如何?”
天子转目去看他,神色有些复杂:“如此忤逆不敬,没有罪责也便罢了,如何还有了功勋,竟要朕赐下府邸?”
顿了顿,又拂袖道:“罢了,既如此,便将宜春宫改为陈王府,令他举家迁去居住吧。此事既是由你所倡,便交给你来办!”
陈王妃听到此处,眼泪便不由得夺眶而出,心知自家这场劫难,至此便算是渡过去了一半。
要真是被关进宗正寺,丈夫这辈子只怕就出不来了,夫妻情分暂且不论,孩子们有这样一个被皇祖父下令幽禁至死的父亲,难道会有什么好前程吗?
但如今叫皇孙居中转圜,改住到宜春宫去,虽然仍旧是养病,但情面上终究比先前要好得多,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放出去,但总比在宗□□被关到死强多了!
陈王妃有心要谢,却也知道现下不是时候,故而便只向皇孙投去了感激的一瞥,继而又郑重的向天子谢恩。
刘彻则吩咐人去将疯疯癫癫跑出门去的陈王找回来,见他发髻凌乱,衣衫不整,脸上涕泪交横,又让人来替陈王梳洗,整理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