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公面色稍稍缓和,将拐杖靠着桌沿立好,率先将目光挪到鸡身上。他这时候看起来不疯也不傻,倒像个正经的长辈。
二牛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哆嗦夹起硕果仅存的另一只鸡腿,吞了吞唾沫,还是决然放到了师公碗里。
那银须老头瞬时怪“咯咯咯”怪笑起来,没人看清他又怎么抄起了拐杖,捶敲在二牛的光头上,只道:“混小子,师公没白疼你!”
二牛抱头扛着揍,心道这是哪门子的疼爱啊!师徒三代难得安生吃顿饭。二牛和二妮正是胃口好的年纪,不一会便风卷残云,差点把那只公鸡连皮带骨头都吃下去。二牛看着它的尸骸,打了个嗝,后知后觉担心起来。问道:“师娘,我们把鸡吃了,以后谁来叫我起床担水?”
“用不着了。”摒尘浅浅一句,定定的看着二牛:“你吃完这顿饭,便下山去吧。你已经出师,该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啊!”二牛大惊失色,惶恐追问:“师父是要把我逐出师门么?”
怪不得今日格外优待,吃饭时没人打他。原来不止是生日宴还是送行宴。
“瞎说,”师娘道:“是我见你年纪长了,才提议你师父放你下山看看,不能老圈在身边。”
师娘的话稍稍抚慰了二牛不安的心,可他仍然难以接受,拳头在袖中握紧:只道:“可是我没学什么东西,连经文都背不利索……”
“经文那玩意没用,”摒尘微不可闻的嗤笑一声,不屑道:“你这些年既随师公练武,又随我打坐,便足够了。”
二牛腹诽道:“师公拿拐杖揍我也叫练武么,随师父打坐又是什么鬼,那几句口诀和催眠曲一样,每次才背一遍就一觉睡到天明。”他又不是二妮那样的无法无天的性格,当然不敢将如此欺师灭祖的话说出口,斟酌说道:“我在师公手下只能过三招……”
“砰!”拐杖猝不及防又一次敲在他的脑门上,师公吹胡子瞪眼道:“三招还嫌不够?足够你闯江湖了,不要太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