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谭九 ”嘉兰有些迟疑地问道。在她的印象中,谭九也该跟谭千尺一样,是该被千刀万剐之人。可她从萧肃政口中听来,萧肃政说到他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另一个人一样。
“我告诉谭九之后,他开始教我都城的勋贵世家、文臣武将的关系和『奸』忠。那日熙春楼外,就是他奄奄一息之时,仍想告诉我,这熙春楼是都城排号第一的酒楼。这里头出入的,都是哪些达官贵人。哪些人与吴家一脉,我绝碰不得。”
萧肃政看着嘉兰,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是不是很可笑?我居然在听一个大『奸』之人,教我如何辨忠『奸』。”
嘉兰张了张口,最终也只是低声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或许是吧。”萧肃政闭了闭眼,尔后才把视线落在了嘉兰身上。他看着她,眼神温柔而坚定:“但我自从知道他是谭九之后,我既恨他,却又恨不下来。”
“这种情绪一直纠缠着我,直到遇到了你。”萧肃政的声音终于有了波澜。
他的目光炙热,里头终于有了从往事中脱离出来的温度:“是你在乾坤廊里论戚续芒时,点醒了我。英雄尚有陋处,何况凡人。”
嘉兰也回想起了当日的事,与萧肃政齐声道:“所谓功是功,过是过。功不抵过,过不掩功。”
萧肃政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对。所以谭九贪墨钱财之过,就是过。但他临死前教导我的用心,也不会被抵消。它们本就是分开的两件事,各有各应得的处置。”
嘉兰此时才明白,当日萧肃政为何会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