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臻于他而言就像是天边的一轮明月,明月能照人,已是人的福分,谁敢奢望去摘月呢?
关若飞永远记得那个晚上。
那是一场和往常一般无聊的宫宴。
喝酒便喝酒,人们非得还作诗。
他和姜玺最烦这一出,估摸着席上的人快要开始献诗了,便悄悄溜出来,钻进偏室内。
这间偏室就在大殿旁,原是给宫人们随时听差用的,与大殿只有一道薄壁之隔,能清晰听见殿上动静,方便传唤。
但今日席上客人多,宫人俱在席上侍候,这间屋子倒是空下来。
姜玺带着他进去。
他跟在姜玺身后,只见姜玺的步子顿了一下,让他差点儿撞在姜玺背上。
“你谁?”姜玺问,“在这儿干嘛?”
关若飞从姜玺身后探出头去,看见一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坐在桌后。
每个人的人生里好像都会有那么一个时刻,仿佛有仙人施加术法,让灯光变得朦胧,空气变得微甜,风声变得悦耳。
此时便是关若飞的这一刻。
文臻臻穿着一身淡白的襦裙,轻盈如梦,她的肌肤雪白,不见半点血色,整个人似由冰雪凝成,眸子里含着一丝凄然,亦如梦。
桌上铺着纸墨,她提笔正自书写,被人打断,骤然一惊,将那纸张往灯火上烧了。
脸上的惶急之色更甚,眸子里那点泪光滑落下来。
关若飞觉得自己仿佛能感觉到那一滴泪落下来的重量。
在这一晚之前,文臻臻在关若飞心里是文公度的女儿,文公度爱打人手心,他的女儿想必也不是好东西,生得瘦瘦小小的,好像风吹一下就能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