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逾白不愿意去细想那些根深蒂固的、过于陈腐的东西。根植在思维深处的陋习,重男轻女的残忍,于他遥远,他也希望,这些东西能够离她远一些。
道理很残酷,于是人要想办法把事情解决得柔软。
“背靠大树好乘凉,这棵树,可以是我,但不能一直是我。”
钟逾白说着,将后窗降下,望着盘山路段两侧的快要苏醒的花枝,与浮云遍布的青空,他说:“人是最善变的。处境会变,心会变,甚至生死,皆无定数。活这几十年,图的不过一场感受,富贵是感受,孤寂也是感受。少有人能稳住一世的风光,我看不清明天的风云,自然趁着有一些,就给她多一些。”
这话很深刻,好像是对他说,仔细听又觉得不是,丁迦陵听得一知半解,从后视镜里看他老板。
他有时觉得钟逾白活得挺累的,但他分明应有尽有,累在哪里呢?在此刻,恍然得到了一点解答。
他的身上有种隐隐的消沉,是一种基于现实、看不清是非因果的消沉。
所以这样的人,才会那么在意外力的介入,需要靠菩萨,来维持一点向上的积极性。
“今朝有酒今朝醉。”钟逾白对上丁迦陵茫然思索的视线,缓缓地给他总结陈词。
“懂了。”丁迦陵点头。
只要钟逾白还在钟家待一天,还在掌权者的位置上坐一天,他的孤寂与消沉就无从消弭。
他是刀尖舔血的人,险中求的富贵能握住多久?太难说了。
“对了,”丁迦陵岔开话题,说些有意思的事,“你手上那个表是画上去的?”
钟逾白扬一扬眉梢,看一眼手腕,“约会时间。”
他嘴角轻牵,问:“好看?”
“哟,这画的,我还以为真的呢。”丁迦陵是最会溜须拍马的。
钟逾白笑深了些,语气里竟沾上了一点骄傲:“家里养了个小艺术家。”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