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不能,因为她出生在世受到的一切好意都被称作恩惠。她没有顶嘴的理由,没有无法无天的底气。
就算姑姑不是赌气说这些话,她也要卑微地说谢谢,说对不起,说好的。
因为从一开始,不合规的出生,就注定她是多余的人。多余的人被收留,全靠别人大发慈悲。
“行了,大晚上的别在这作怪,哭哭啼啼什么,我又没说你什么。”纪心荷语气也软了软,见她提个大箱,心里五味杂陈,但没太多好话,叫她赶紧洗洗睡觉。
纪珍棠站着没动,朝着姑姑的方向,一直在流眼泪。
她抽抽噎噎,借着这阵爆发的情绪,说了许多本不该说的话。
“从来没有和哪个人的相处让我觉得那么的温馨,我只是想要留住这一点点温馨,即便我离他特别特别特别的遥远,至少我希望以后回忆起来,我的二十岁不是只有痛苦迷茫,纠纷和病痛,还有关怀,还有温情,还有人发——”
磕绊一下,“发自内心”四个字被她吞咽回去。
“不管是不是发自内心,起码他让我愉快,让我体会过很多精彩的美好的东西。人活在世上,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完几十年,我及时行乐,图个开心还不行吗!”
她话音刚落,纪心荷才讲一个“诶”字,要留住她的脚步。
纪珍棠跑得匆匆,半分钟不到就“咚”的一声,沉重地躺在床上了。
呜呜哇哇地哭了一两分钟左右,消沉的情绪如深渊,纪珍棠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她赶紧又坐起来,擤了擤鼻涕,摸到手机,打出一通电话。
对方接得挺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