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石头是池间摆的,他从来敏锐,我将程文怡的小竹子埋在这里,许是他发现了草坪翻动的痕迹,不知从哪里捡来了它,悄悄垒在前面,像一块小号的墓碑。
一命还了一命,今日才了结此案,不知道在死后的世界里他们会不会见面。
沈天为的后事是傅连庭办的,我很难想象这一点,或许是他成熟了,也或许是薛爱劝了他。
我明白沈天为转告我的话,我们这些人都是一个根基,都来源于那场伟大的卫国战争。审判了一个就是审判了全部,而成了一个,我们这一整代人,也跟着定了结局,谢了幕,如烟云流散。
我其实永远也做不到像池间那样美好,只要我心里属于过去的那部分没有死,沈天为和程文怡就都不会死,等我百年之后,他们会随着我的心一同入土为安。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我们的争斗凶狠,兔子因狐狸而死,我们的悲伤也是真实的,所谓二代,前车从不是明鉴,而是既定的悬崖末路。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
我们注定消逝,而消逝注定伤怀。
我忽然想起少年时曾经陪着程文怡旁听过一节国学课,当时课上讲的是《红楼梦》里的《好了歌注》。
程文怡还不太懂,问我是什么意思,我翻着手里的随堂册子告诉她,往大了说是全人类,往小了说是你我这些人。
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