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是说,你觉得你在爱,其实也许你只是喜欢这种影响别人的感觉罢了,你喜欢的是拉锯,喜欢的是把不可能的变可能。喻呈听懂了。
他默了几秒,说不出对还是不对,爱情里也许本来就包含这部分,谁知道。
“你会这么想,还是挺有病的。”
潭淅勉没所谓地笑笑:“你没发现吗?《杏仁》这个故事,其实也不是在谈爱情,它在谈改变。”
喻呈开始听不懂了,这时候小柴来喊人,说要拍下午场,潭淅勉扔掉烟蒂,长腿一跨走到前面,喻呈慢一步,看到对方背后汗水沁出的浅淡湿渍。
下午从小超市换到铺前旁边的老房那,拍袁颂在陈玉玲楼下租了房,又在楼梯间遇见姜潮那几张。
天阴闷热,空气里是咸涩的,除去海水的味道,大约还有哪家在晒鱼干,气味不算怡人,楼道里吵吵嚷嚷,有工作人员,也有围观的住户,楼上的小孩也下来看热闹,举着纸飞机到处跑。人一多就燥,越燥越烦。
潭淅勉补妆的时候,林瀚森就走来走去地问:“他走过来,我要怎么看他?”
程珏说:“你太紧张了。”
但这对林瀚森的情绪并没有帮助,他继续说:“我不知道我现在要不要爱他。”
“你现在不要爱他。”程珏回答。
“但我怎么觉得应该有点儿喜欢呢?”
“觉得他好看,觉得好奇,非常浅的喜欢。但不用刻意去体现,没有这个也行。”
林瀚森深吸一口气。
程珏感觉再往下讲他就乱了,干脆说:“你手机呢?”
“拿在手里,坐那玩去。”
林瀚森莫名其妙:“真玩?”
“真玩。”
“一会儿听到Pedro上来了,你就抬头,我就要那一下。”
“就没了?”
“没了。”
程珏很认真地看着他:“中午我没开玩笑,我就要你脑子里空空如也的样子。”
然后镜头上罩,高机位准备好,冯千煜比了个手势,潭淅勉开始慢慢往上走。
走着走着,就不是潭淅勉了,变成沉默的袁颂,拎着一兜青菜,脚步沉沉。其实东西没多重,分量轻飘飘的,红色塑料袋里装的又是最便宜的,钱拿来租了房,吃什么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陈玉玲。
上到三层,突然看到通向四楼的台阶上,坐着一个穿白色卫衣的男孩,端着手机在那里打游戏。
袁颂的目光定在男孩的面孔上,他认出来这是陈玉玲家的小孩,他不知道名字。
男孩亦察觉到这种意味不明的目光,他抬起头,一开始视线的一头还粘在屏幕上,可等看清了袁颂,觉得面生,又好像是哪里见过,打游戏的手也停了,就这么看着他。
袁颂没有避开这种好奇的审视,他们就这样对视着。
一个坦荡地别有用心,一个小心地懵懵懂懂。
袁颂的脚尖动了一下,像是要改方向,就在男孩以为袁颂要走过来的时候,他转过身,径直走进306,然后关上了门。
最后出的第二张片,是暮色四合,姜潮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望向306破败生锈的紧闭的铁门。
原来从一开始就预示着,袁颂是那个先走出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