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链叮当磨着地,嵇宜安拽着它挪上前去,却因为距离受限,没办法再更进一步。他弓背看向景宽,“师父拣选我为下一任盟主,厂公若是不嫌弃……在下愿意在不久之后,手捧江湖令亲自献上。”
“喔?”景宽上下打量他,“先前不是还说自己做不来吗?”
“与其让师父将来如我这般蓬头垢面,不如我替他受了这一切。”
景宽玩味看他,“那本座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嵇宜安眼神一紧,缓缓拱手,未凝固的血迹从他手腕蜿蜒往下划去,从手肘处滴下,“在下任凭厂公处置。”
“有点意思。”景宽笑了,抬脚用长靴抬起嵇宜安的下巴,低下头戏谑地俯视着他,“那现在,跪下来给本座嗑三个头吧。”
嵇宜安被迫仰起头,闻言僵住了身子。景宽漫不经心地挑了挑眉,帕巾仍旧捂着口鼻,他摇摇头啧了一声,“心不诚啊。”
嵇宜安的手指蜷起又松开,他淡淡俯身去,以额抵地一下,两下,三下。姿态虔诚。
隔壁牢房里,传出几个草莽游侠低低的嗤笑声。
“昨个儿听他那样说,掷地有声的还以为有多高尚,原来不过如此。”
“还是少盟主呢,解大侠的眼光也就这样了。”
“呸,小人……”
嵇宜安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些什么。
华亭有许多像他这样的剑客游侠被关了起来,五六人挤在一间,被打得半死不活,污浊的空气混着脏污,在阴暗中苟延残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