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信义的心震了一下。
他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了,哈哈大笑,笑得拍着桌子,眼泪都笑得流下来了,只是笑着笑着,却成了哭:“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背叛你爹?!将他们置诸死地?!”
眼泪不受控流下来,却又疯狂大笑,他嘶声:“因为他们早晚都是要死的!!”
“他自己找死,我不能陪着他一起死!!”
谢信衷死去已经两年多了,但一提起他,卢信义情绪不可自控地激烈,他并没有如表面的一样若无其事。
到了最后,功败垂成的一刹,他崩溃一般撕心裂肺:“我劝过他很多很多次,拉着他拽着他,让他不要倔下去了!会死的!!可是他就是不听!!他还打我了——”
卢信义指着嘴角的一道疤痕,“看见了吗?这是他打的!”
两人私下吵过无数遍,甚至还大打出手,卢信义的大牙被打掉了两颗。
“我不怪他,他打就打吧,可是我爹已经死了,我不能陪着他一起死!”
卢信义浑身战栗,呵呵冷笑:“我们斗得死去活来,在前线打得死去活来。”浑身的旧疤,卢信义也有,他一扯圆领长袍的襟口,露出赤果的上半身,上面除了新包的扎纱布,还有大疤摞小痕的累累就陈伤旧痕,刀伤、剑伤、箭伤,还有各种各种的陷坑撕裂擦剐兵器伤,“这样的伤痕,放眼望去,哪个北地将领身上没有啊?!”
卢信义恨极,将在蔺国舅等人身上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就释放出来,他难以置信:“我们打生打死,结果一个皇亲国戚,一个宦官,就能轻易裁撤我们。他们大权在握权倾朝野,你爹那么忠心耿耿的一个人,可陛下总是信任他们,不信任你爹,你说可笑不可笑?”
这句话实在太过戳心,谢辞一下子就攒紧双拳!
卢信义慢慢栽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我劝过他很多遍,朝廷以文辖武,不再允许边将轮值入京,断绝边将上迁之路。我让他不要再上书了,早晚会犯了众怒,可是他根本就不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