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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儿?”帝君决意不再跟他啰嗦,单刀直入。

“想知道,自己去寻吧,我无所不能的青提帝君。”黑雾这时倒是乖巧,哈哈大声三声,倏地一声就飘走了。

帝君在那恼人的漩涡里转了一会儿才脚踏实地,身旁却空无一物,方才从谷底传来的声音也荡然无存。他略一思索,须得找到一个至高点。如果他没猜错,方才被那团黑雾一卷,已然处于梦中梦。可这梦境中亦不能使用仙法,他只好徒手攀崖。须知,魔道高深之人所造梦境极其逼真,连这悬崖的青苔也极其分明,帝君将平日里用以除歪魔邪道的虚华剑插入峭壁中,以此借力,徐徐上升。

上至崖顶,一览无余。剑收剑鞘,暂别腰胯,一跃往下,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多时,便卷进另一个漩涡,浑身被风厉所伤,衣物刮得破破烂烂,好不狼狈。一芯的呼叫声早已停止,需帝君侧耳而听,才听得他微微喘气声。

是熟悉的四眼八手怪:“你这个叛徒,背叛了邪魔,背叛了我们!”

一芯不发一言。

“你这身皮肉,真是好,滑嫩嫩的,白皙得,跟那夜明珠一样。”另一个四眼八手怪对其上下其手,猥琐道,“怎么大家都是魔族,你怎么生得特别好?真是羡慕死了。”

一芯的琵琶骨扣一骨钉,应在体内有一段时日,竟渐渐磨合至一体,与之相连至谷壁,四只皆被上好玄铁所制的铁链锁困,因他狠力挣扎磨出深可见骨的血痕,本想不作理会,奈何他们太猥琐,只狠厉一笑:“你们也配?!”

四眼八手怪互相对望一眼,嘲笑道,“你还当真以为你说的帝君会下来救你不成?别傻了,他可在天上受封风光得很呢,顾不上你啦!你还不如从了我们,你还能多活一些时日。”

一芯吐了一口血沫:“呸!跟你们,还不如死。”

“哎哟?那我们便来试试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帝君痛心。

那样倔强的人,是如何折磨才能让他喊出那一声声不敢了。

这就是缠着长长久久一芯的梦靥。

所幸,在这梦魔阵中,他来得不算晚,一芯只楞眼望着衣衫褴褛的帝君从天而降,护在他身前,轻声唤醒已昏迷的一芯:“这回,我没迟到。”

虽是护在身前,却并无下一步动作,四眼八手怪根本不足为惧,但梦境中一切如果损害,均会算到一芯头上,是以,他并不能有下一步过分的动作。

四眼八手怪未曾见帝君真颜,又一身破衣裳,便以为是哪里冒出的毛头小子,抡起旁边的十八般武器,凶狠地宣霸主权:“你是何人!我们教训他,与你何干?!”

一芯歪着头,身前那挺拔的背影,屡屡青丝随风浮至眼前,鼻息间是平日里用的熏香,叹息道:“你可来了。”

帝君侧首微笑,迷人的唇瓣蛊惑心神,认真道:“来了。”

四眼八手怪是见不得两人的情意绵绵,说上手就上手, 可怜帝君只能徒手抵抗那十几只手,连连转身躲避,帝君一个回旋之后,齐齐砍断那困住一芯的铁链,严肃道:“只是这仗,得你自己打。”

“别怕,这只是梦。”磁性低沉的嗓音似有魔力,掌风温柔绵力攻击,帝君又道,“你打他们,可以,我打他们,你会痛。”

那……你来干嘛?

“我来,是要带你从这梦靥走出,我们现在在梦魔阵。”帝君徐徐开口。

身为邪魔曾经的副将,一芯当然知道这梦魔阵是什么,既然知道了这只是阵法,心中惧意消减,消减之后又是委屈,自己可是一点都感受不到被救的欢乐,凡事还得自己出手,只好自己先强行将琵琶骨的骨钉取出,竟然一点都不痛。

帝君解了他的疑惑:“你方才的疼痛是你经历过的,你现在不疼,便是未经历过的。”

一芯恍然大悟,两万年前他确实没能挣脱出铁链,也没能自行拔出骨钉,铁链和骨钉都随着那炸药烟消云散了,活动活动手腕,歪歪头,找回了邪魔副将时的能量,要大战一场的样子,毫不犹豫,一掌就是一个四眼八手怪。

可这梦里,是源源不断的四眼八手怪。一芯边挥掌边无奈:“这是打到什么时候?”

帝君边领着他后退,边说道:“寻一泉或寻一崖,跳下去,方能醒。”

一芯指着东边:“我记得,无渊谷东边有个泉!”

大概使用这位梦魔阵的人着实还不够强大,未能创造出更骇人听闻的怪物来,只是这四眼八手怪穷追不舍,也很是烦人。终于到了泉边,一芯用力一推便将帝君推入泉中,随后一芯顽皮一笑,随手捏了个诀,炸死身后千千万万个四眼八手怪,才坠入湖中寻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