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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犹如血液逆流全身发凉,他连忙将自己擦干,边走边穿好衣裳,急匆匆道:“小柿子。”

门外敲门声响起,正看顾着小翎枫的林则仕,轻轻略过衣衫不整的王一新,淡然道:“穿好再出来。”

掌柜顺势推门而入,手上捧着几件颜色艳丽的衣物。

“林老爷,衣物已给您备好,依照节日习俗,晚上附近有处篝火晚会,全镇的人都会聚集那处,如想趁此热闹可吩咐一声,小二可为你们引路。”

待林则仕道了声不必,掌柜拱手退出厢房。

王一新刚想继续方才的话语,小翎枫却仰头挺身吐了一被子的黄色泡沫,他大惊失色,连忙抱住翎枫为其把脉,眸中惊慌难掩,把脉的手指微微发抖,他连忙撑开小翎枫的眼皮子看,这时小翎枫却忽然浑身抽搐,王一新连忙点了他两处穴位,从包裹中拿出两颗丹药,放进小翎枫的嘴巴里,其中一颗还因为紧张掉在地上。

林则仕不明王一新的惊慌,但见他如此焦急,便瞬时从地上捡起,倒入小翎枫的嘴里,给他喂了口水,小翎枫吞下丹药全凭本能,饶是再愚蠢的人都发现小翎枫的不对劲,他冲出去抓着掌柜的衣襟,急促道:“将本州所有的大夫都请到这里来,快!”

掌柜也吓了一跳,从侧边望着里头的景象,只见那位形销骨立的大爷紧紧护住怀中的小娃娃,不停地从背后为他顺气,大股黑血从那位大爷嘴边涌出,不露痕迹地擦掉,掌柜吓坏了,以为是食物中毒,慌里慌张地赔罪,立马吩咐店中所有小二去寻大夫。

王一新方进客栈时还有些红润的脸,顿时雪白如纸,要不是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真当他是死人无疑。

可惜正如王一新担忧的那般,既然镇上所有的人都聚集在那处玩乐,大夫又该何处去寻,已过半个时辰,只寻来几名大夫,待大夫来了,林则仕才紧张道:“他为何如此?我家中有儿也误食过酒物,却不曾见过这般骇人。”

这几名大夫医术看起来便不甚精湛,都只摇摇头称:“这还得看孩子的孕子过程及出生后的环境如何,这孩子一看便先天不足,能养他这么大,该是从小汤药不断,应是很费心思罢。”

林则仕望了眼王一新,犹记得小翎枫诞生那晚,淅淅沥沥的雨下个不停,浑身湿透的王一新挺着浑圆的肚子站在林府后门,湿透的衣裳映出瘦骨嶙峋,浑圆的肚子左翻右转,犹如怪物一般,不过是为见他一面,以头作锤地敲着门,求自己给他请个大夫,那般环境下生下的孩子,身子骨又能好到哪里去?

更不说,王一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些偷窃的事,才能艰难地维持小翎枫的吃食。

“一新……我不知道……”

王一新却心如死灰般,对上了他的双眸,所有委屈纷纷涌上来,在掩饰委屈之前却已出言,他颤抖道:“对,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以为他像你的大儿子那般健壮,这点小事不足为惧,你可知,他六个月时心跳骤停,是久加将他从鬼门关抢过,你可知,他一岁时,发烧整整一月才退下,那时久加说,他有可能因此痴傻,你可知,他一岁两个月,刚学会走,便自己冲到溪边,差点溺水而亡,你可知,他一岁八个月时,亦因误食,差点便命丧黄泉,你可知……!”

一声比一声高昂的质问,令林则仕心生不悦,何况他句句提及他人,气极时一出口便忍不住要伤人,打断道:“这孩子是你自己要生下,我并无逼迫,我亦不知情,因此,即便我不知道,又如何?现下你这般言语,倒是越了规矩。”

“规矩?”王一新冷笑,这时候还要跟他讲规矩,方才的柔情蜜意荡然无存,谁都比不上他的规矩。

深知与他说再多都是废话,越过他走出门外,冷冷吩咐道:“他服下了补丹,该是还能撑一阵,我去为他寻药。”

大夫在一旁亦称,服下的补丹只能保一时,撑不过明天便再也醒不过来。

林则仕此时更为惊慌,要知道,王一新在二夫人身上下了双生蛊,万一翎枫有个三长两短,那便意味着,翔枫也活不久了。他心下惊骇,要是翔枫……,那母亲可是要经受不住打击的呀!

急急忙忙中,草草写了几行字,修书命家仆急书送回,需立即在林府为翔枫寻医。

第十九章

这一夜,无人能眠。

烛火通明,桐油灯内爆出灯花,墙上映着一人微微俯下的身影,时不时地抚上榻上小人儿的额上,高热不减,轻呼不断。

内里,却是愧疚与不服交织。

方才自己所言是严重了些,可他王一新,又凭什么说出那番话?我从未逼迫他做些什么,反而是他次次以药物相逼,现下小翎枫病了,即便是有些照顾不周,这埋怨便得都由他受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