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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清也知道,这样的床帐挡不住春光,但他就是不想看见贺作峰压抑着怒火的眸子,拉下床帐,方开始仔细地脱白袍。

阿清一边脱,一边在心里念念有词。

“观世音菩萨在上,衣服弄脏了不是我的错,是贺作峰……”他念叨到一半,想起贺作峰的腿,又头疼地加了句,“但他也不是故意的……他虽然喜怒无常,还有点特殊癖好,但……但总归是个英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他稀里糊涂地想了半天,衣服刚脱完,床帐就被拉开了。

贺作峰转着轮椅过来,膝头摊着条白色丝绸长裙:“穿这身。”

贺作峰打量着阿清干干净净的身子,没在上面寻到碍眼的红痕和给别人画的妖里妖气的牡丹,满意点头:“我喜欢。”

“……您……您就等着瞧好吧。”阿清的一口气噎在胸腔里,又全成了怒火。

且不说那条裙子是他藏在衣柜最里头,用好几个月攒的钱扯布料做的,就拿贺四爷那理所应当的态度,仿佛他这个人什么模样,都该由男人做主,阿清就忍不了。

他假惺惺地应允,一把将床帐重新扯回来,然后双手合十,虔诚地对风帽拜了拜:“得嘞,观世音菩萨在上,贺四爷什么样儿,您也瞧见了。”

“……您还是记一记他的过吧!”

一帘之隔的贺作峰还不知道,阿清在观世音菩萨那里给自己记上了一笔。

他正在看梳妆台上的颜料盒。

世道刚乱的时候,贺作峰曾经学过一点丹青。

古时候的富家子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贺老爷子虽然不会,但被旁人一撺掇,也觉得自家儿子得会。

可惜了,贺作峰没学几天,贺老爷子先一步悟了。

命都要没了,学那玩意儿干什么?

于是乎,画笔换成了枪,贺作峰坐在马背上,直到伤了腿,才闲下来重新接触丹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