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中年男子先是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个惊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一声后又忍住,回头看了主位那边的郁家父子一眼,接了那简历,点头应付着,“好好,我先看看。”
齐可人一时间只觉得心头似乎被一座大山压住,让他完全喘不过气来。他快步走过去,一把揽住原露的肩膀,把那男子手里的简历抽了出来,带着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她只是在开玩笑,先失陪了!”
他态度强硬地揽着原露走了,何青松仍然像个背后灵一样沉默又局促地跟在后头,可一切已经晚了,在往宴会厅大门走的过程中,好几位宾客手里都拿着那张纸质简历,正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边看边小声说笑,还时不时悄悄看过来。
齐可人脸皮都在发麻,每一步走下去都觉得是踩在虚空里。
原露被他扭送到宴会厅外,连带着见势不妙追过来的何可东,齐可人把他们塞进车里,让司机立刻把他们送回去。
车门关上时,原露的咒骂声还不绝于耳,何青松只低着头不吭声,何可东则狠狠瞪了哥哥一眼,眼中的仇恨看得让人心惊。
宴会厅内安静了一瞬,又很快喧闹起来。
主位的几人清清楚楚看完了这场闹剧,潘荣开觉得乏了,要离开,郁崇和白清送他,上车前,潘荣开意味深长地对郁崇说,“我老头子就仗着年纪大,说几句逾距的话。娶妻当娶贤,你的这位夫人出身不好也就罢了,心思却也不单纯,之前在书法协会上遇到过,是个偷奸耍滑之人,不足以信赖。家庭的烙印是一辈子都难以祛除的,郁总还是三思吧。”
说完,潘老就让司机开车离开了,只留下郁崇和白清两人。
白清握住郁崇的手肘,叹了口气,“嫂子肯定也不想这样的,毕竟出身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他与我们生长环境完全不同,难免有些局限,慢慢教他,总会好的。”
郁崇脸色难看,眉头紧皱,沉默着没吭声,似在思考什么。
白清静静看着他俊美的侧脸,眼神痴迷,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容。
郁崇沉默了好半天,才缓和了神色,冲白清道,“不提这些,我还没谢谢你替我引见潘老,今天又帮我争取了深入谈判的机会。”
白清俏皮一笑,“谁让我是和你一起长大的最好的朋友呢,不帮你帮谁呢!”
郁崇深深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次,“谢谢!”
两人慢步走回宴会厅,直到遇到了郁家的二叔二婶,郁崇才跟着两人一起离开,白清从帮佣手里拿了杯红酒,慢悠悠品着,旁边的窗子映照出自己美好的容颜,他拨弄了一下额前的头发,发尾弯弯的柔顺地垂在长长的眼睫上,灯光照耀下,漂亮的眼睛里像是闪着湿润的光芒,他摸着自己的脸颊,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宴会到了尾声,距离稍远的朋友亲戚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郁家常往来的亲属和朋友。
管家在招呼人收拾这一片狼藉,客人送的礼都堆在宴会厅入门处,以往这类事都是家里的少夫人负责,管家到处找齐可人,却没找到。
宴会厅的阳台上,齐可人蹲在窗帘掩住的角落里,双臂环抱着自己肩膀,低着头急速喘息,像是要窒息的鱼儿一样。
就在刚才,郁家与他相熟的两个亲属和郁崇在这里聊天,那是郁崇和他的二叔和二婶,这对老夫妻是在郁家属于对齐可人印象最好,对他最和善亲近的亲戚。
对他抱有最大善意的两个郁家人,刚刚就在阳台对郁崇说道,“这门当户不对的婚姻真是要不得,我看刚才大哥和大嫂气到脸通红,却没法子出声阻止,郁家家大业大,向来是别家羡慕的对象,什么时候丢过这么大的人。”说话的是二婶。
齐可人不知道郁崇是什么表情,没听见他应声。
二叔叹了口气,“可人是个好孩子,可他并不适合咱们郁家,二叔能看出他努力了,可他不是合格的郁家少夫人。”
二婶叹了口气,拍拍郁崇的肩膀道,“婶子不想参合你们年轻人的事,可这么下去不是个事儿,阿崇,你还年轻,齐家就是个泥潭,我看齐可人没怀孕倒是件好事,你现在还没到泥足深陷的地步,这个事还有反悔的机会。”
窗帘后面的齐可人心跳都停滞了一拍,然后就听见二婶接着更直白地说,“这年头离婚很正常,别人说闲话也不过说个新鲜劲儿,过几天就没人在意了。”
二叔也劝慰道,“我们长辈也就是给个意见,这个事还得你自己做主,我们不会强迫你做决定,只是你要答应二叔和二婶,严肃认真地重新考虑你们的婚姻,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