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是凝固时间的奇迹之物,它将那年那月那日那刻的瞬间定格,等到参与者本身都忘却,再突然跳出来将结痂的伤疤恶狠狠撕裂,剖出血肉与真情。

虎杖悠仁又打了个喷嚏,好孩子将照片高高举起以免被波及,灰尘扑簇簇落了他一头。

他看见游乐园里粉蓝色的娃娃机,医者怀里的萨摩耶玩偶,师长左右手中已经数不清有几层的冰淇淋,以及黑发少年半无奈半纵容的笑意。

不管怎么说都只是一张记录了两位长辈少年时代的照片而已,可拥有春樱发色的少年蹙眉,他与相片中的人们对视,在寒冬的午后阳光中倏地毛骨悚然。

——那绝不是单纯注视镜头的目光。

虎杖悠仁一瞬间想到黏腻丝滑的巧克力糖浆,灌入口鼻的窒息沼泽。这哪里是三个人,还不如说是三具兜盛情感的皮囊。

神子的钴蓝眼眸如直击灵魂深处的铆钉,医者仰头盯着手持摄像机的人,黑发少年看着温文尔雅实则也轻飘地看向一个方向……

只要轻轻一戳,满溢的情感就会自他们的耳朵、眼眸、嘴巴里飞出来。

“…怎么不一起拍呢?”

会为他人伤痛而难过的少年耷拉眉毛,嘟囔着叹惋,将照片中少年少女的不满控诉解读。

“真可惜啊。”虎杖悠仁摇头,将老照片妥当收起,打算交给当事人之一,“明明是那么好玩的游乐园,却没有合照吗。”

“这个周末就约大家去游乐园吧。”

夺回人生的十六岁少年轻快地想。

2

家入硝子难得没有待在那个几乎要成为她驻扎地的医务室。

当然,她也不是孤身一人……或者说此刻她身处的地方和“孤身”没有一毛钱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