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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女儿, 禅院直哉谈不上多重视,但也说不上失望,毕竟他和春日遥都还很年轻。但春日遥对她视若珍宝, 虽然没有母乳哺育,但一应吃喝衣食,从来都是亲力亲为,并不假于人手。在习惯用乳母和婢女们带孩子的京都世家眼中,她无疑是个异类。

但她这一出格的举动, 在向来山头林立的禅院家却并没有引起多少质疑, 就算有一两点不一样的声音, 也很快消散了。

最先表示不满的,反而是她的丈夫禅院直哉。在某个漫天都飘荡着花草香气的傍晚,禅院直哉踏入了妻子的住所, 春日遥端正地跪坐在软垫上,拿着一个拨浪鼓, 微笑地看着和她生得很相似的小女儿在地上爬来爬去。

他不由得紧紧地皱起了眉:

“怎么让希在地上爬, 像猫猫狗狗似的……”

“小孩子在这个年纪就是这样啊。”春日遥温和地说, “直哉少爷, 你有什么事吗?”

“你是我妻子, 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难道还不能随便来你这里吗?”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孩子年纪也不小了,交给保姆和婢女去侍奉就可以了, 成天在你这里捣乱,多耽误正事……”

他的话忽然哑到了喉咙里。自两人结婚以来, 一应禅院直哉不耐烦处理的琐事, 他都交给了春日遥。而她虽然生养了孩子, 却将所有事处理得有条不紊,无论如何“误事”这个帽子是扣不到她的头上。

注意到他的窘迫,春日遥微微地笑了:

“我自幼失怙,从未有一日享过天伦之乐,所以总希望多一点时间陪在自己孩子身边。”

一阵清凉的夜风吹得未曾关紧的窗户摇摆作响,春日遥直起身子去关窗,纤细窈窕的身体在没有衬里的轻薄棉麻浴衣下显出了隐约的轮廓,红色长发养得很长了,半湿发尾缱绻地垂落在堆叠的太鼓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