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宁坊南边的居德坊有家临街的无名酒肆,门脸不大,门口的柱子已经斑驳不堪,漆色脱落小半,模样比起归云居,礼貌点来说叫朴素,诚实点的话,只能用寒酸来形容。
杜泠拽着顾念停在了这家酒肆前。
顾念看着眼前随风招摇的半旧布幌愣了愣。这几天跟着年深混吃混喝,不是长安排名第二的归云居,就是小世子的奢华生日宴,突然遇到这么‘返璞归真’的地方,还真有些意外。
“看店不能只看外表,我跟你说,这家店的羊肉汤,那可是长安城里的这个。”杜泠朝顾念竖起大拇指。
掀开帘子走进门,肉汤的香气和夹杂各种口音的大嗓门扑面而来。喧嚣的屋内没有博士,只有三个半大孩子忙碌地在大堂充当跑腿的工作。
迎面而来的就是对门的那张空桌被油污沁得发亮的桌面,顾念皱了皱眉,不禁有些担心这家店的卫生状况。
一楼摆着八张散放的杂木桌,此刻已经坐满了六七成,长袍短打都有,有的只顾埋头吃饭,也有三两对坐,谈笑风生的,气氛颇有点像午夜十二点过后的街边大排档,喧嚣而松弛。
店面只有两层,杜泠没在大堂多作停留,熟门熟路地带着他走过吱嘎作响的木质楼梯,直奔二楼。
二楼是三个包间,说是包间,却连墙都没有,只用两扇纸糊的屏风立在中间,纸屏的颜色还深浅不一,明显是破完又重新糊过的。
萧云铠和年深坐在离楼梯较远的那边,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来,见是他们,萧云铠便入乡随俗的敞开嗓门招呼他们过去。
案上摆着四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中间是两只烤羊腿,两盘羊肉串,一盘堆成小山状的胡麻饼,一盘羊肝饆饠(bio)。
顾念看着面前那碗洒满葱和胡荽的羊肉汤皱了皱眉,正要拿筷子往外挑,杜泠却扯着嗓子招呼来楼下的孩子,嘱咐他加一碗不要葱和胡荽的羊肉清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