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打开的盒子里,是一颗男性的头颅。寸头,左边脸上一道大疤,双目紧闭,皮肤尚有弹性,看来是死去没有几天。
韦定一的眼睛也张开,脸微微绷紧,看向沈兆丰,荣圣飞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心说不愧是毛头小子,就只知道好勇斗狠,却也不看现在是在哪里,最好是让他把韦老头得罪了,看他怎么收场。
却见沈兆丰也不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两份文件,推到人头盒子旁边。 “这是……”
“张志勇的验尸报告。”沈兆丰说道,张志勇就是带头毁约的村长,也是被荣家收买的人,如今他的头颅就在这盒子里面。荣圣飞眼角的肌肉在抽动,沈兆丰继续,“他的尸体前天在柳西湾的大厂二号仓库里被发现,警方的结论是自杀。”
“这一份,是大厂村今天和顾氏签的合作协议,出租码头二十年经营权。”
“姓沈的,你欺人太甚!”荣圣飞身后的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男子按捺不住了,啪的一声大拍桌子站起。当即被荣圣飞摁住,阴沉着声音道,“年轻人,做事要不要这么霸道?!”
沈兆丰将警察局那份验尸报告稍稍推上前,“荣老,您同意的,咱们只以官家的东西说话。”
荣圣飞的脸,黑了又黑,倏的站起身,向韦定一道,“韦老,我们先告辞了。”
荣家的五个人走后,偌大的茶室只余下韦定一、沈兆丰三人,还有桌子上那颗人头。韦定一张开眼,看了看桌子上那颗新鲜的头颅,向沈兆丰道,“你好啊,我这间茶社,已经三十年没见这些个玩意儿。”
沈兆丰一扫方才对荣圣飞的笃定自信,恭恭敬敬得朝韦定一道,“老爷子,我这就去泰国,请一尊开光的佛像,”向他后面看去,笑道,“给老板娘赔罪压惊。”
“唔,”不用转头,韦定一也知道是申春进来了,把手往后一伸,“他向你使美男计,阿春,你怎么说,我听你的。”
申春虽已年过半百,仍有一副不做作的妩媚神态,笑道,“你们男人们谈大事,我哪里敢说什么,我只来看看,你的茶水是不是凉了。”说罢端起韦定一面前的茶杯,重又出去了。
韦定一便面向沈兆丰,“年轻人有冲劲是好的,但这样霸道要不要得?顾家,毕竟不是季长在的时候了。”
沈兆丰苦笑,“老爷子也知道顾家姓顾,若我是老头子的亲儿子,断不会这样。”韦定一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微微颔首,顾季长之死,荣家总脱不了干系,顾季长的儿子可以忍,沈兆丰却不可以,起码表面上不行,微微叹口气,“罢了,算我看在季长的面上吧。”
沈兆丰道,“谢老爷子。说起来,柳西湾的港口开发,我们顾氏现在资金正有些短缺——您也知道,老头子去世后那一个月,顾氏的股票跌的厉害,不如,请您帮人帮到底,入股柳西湾,两家一起开发怎么样?”这就是不让韦定一白出头的好处费了,顺便把两家利益绑死,防止荣家反扑。韦定一心底微微一笑,“再说吧。今日还早,我给你介绍个人,你若把她能给照顾好了,就是帮我老头子的大忙了。”说罢往门口唤,“阿春。”
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申春,而是一位年轻女子,二十岁出头年纪,中分长发,眼波明媚,眉宇间又迫含利落之气,她轻轻的走到韦定一身旁,唤了声,“老爷。”
“她叫申雪衣,”韦定一介绍的时候语气里含着宠爱和骄傲的意味,“阿春的女儿,刚从国外读书回来。”
沈兆丰看过来,目光略略在她身上停留一秒,笑道,“真是青出于蓝,竟是春姨的女儿,比春姨还漂亮。”
申雪衣见这样高大昂藏的男子,想起之前韦定一和她说的话,心道这马屁拍的也不怎么样,方才倒是高忖度他了,微垂下眼做羞涩状。韦定一拍拍她手臂,“这就是我方才说的沈先生,你先到顾氏去,好好跟沈先生学。”
“是的,”申雪衣遂抬起眼,朝沈兆丰轻轻一笑,“就多请您关照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啊写啊写啊写
☆、ox12
深夜了,顾香汀抱着大大的抱枕,蜷着腿坐在大玻璃窗边的款款软软的公主榻上,一面听着外面沙沙的雨声,一面心里着急。
雨水打在玻璃窗上,凝成一颗一颗的小水珠,拖着长长的尾巴滑下来,香汀想起妈妈,她对她还是有一些记忆的,小的时候,妈妈把她搂在怀里,指着窗户上那些拖着长长尾巴的小雨滴,“香香看啊,这些都是天上来的小蝌蚪,来找我们香香玩呢……”现在爸爸也去世了,在这样寂静的雨夜,只有她一个人守在窗户边上,她真的好怕,好怕沈兆丰也会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