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点了点头,忽然看向他问道:“你可曾对谁动过情?”
水镜面上笑容一僵,饶是他自认为处变不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这好好说着天下大势,怎的忽然就变成了打探情史?
然而少年却并不打算听他回答,直视着他的双眼笃定道:“你不曾。”
不等水镜反应,他便继续道:“因为不曾动过情,所以对世间诸事皆无偏颇。因为心无偏颇,所以能够以俯瞰之姿旁观之态对世间纷扰漠不关心。因为漠不关心,所以云淡风轻。即便你活过千载,阅尽千帆,也只当芸芸众生皆为过客。在你眼中,世人不过如同朝暮蜉蝣,诸国兴衰,战事成败,草木枯荣,人之生死亦不过是大势所趋。”
“而我不同,我上有父皇母后,下有万千子民,寄情于南海之滨,钟情于家国乡土。诸国之间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父皇做出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有可能改变虞国的命运。我无法同你一般冷眼旁观,以一句大势所趋轻描淡写地将其揭过避而不谈。”
“在你看来,诸国纷争或许只是来日史书中潦草一笔,而我却身在史中,避无可避。所以,莫要再与我说些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大道理,那是你的道理,不是我的。”
直至说完最后一个字,少年依旧直视着水镜的双眼,清亮的眸中透着一股坚毅,甚至还有一丝不容置喙的威严。
与这样一双眸子对视,水镜竟是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他在这世间千年,从未在何处有过长时间的停留,也不曾与任何人有过过多交集。
正如少年所言,他就像是戏台下的看客,旁观着台上的戏子演出如梦浮生。
戏子们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在他眼中留下片刻仓促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