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第一次在人前称我为侍妾,以前只称我为侍婢,侍妾与侍婢只有一字之差,但意义已经完全不同。

我不动声色地向张浦施礼道:“妾身紫悠见过张大人。”

张浦用生涩的宋语对我道:“夫人琴技出神入化,那日一曲化蝶令在下多日难忘,今日也是在下唐突,求得燕王同意得以与夫人相识,还望夫人见谅则个。”

“张大人过誉了,妾身习琴十数余载,抚琴一来为纾解心中情怀,二来也是弹给知音相闻,张大人喜听,正是妾身的荣幸。”

张浦道:“今日在下还有一个唐突的要求,不知夫人能否答应。”

“张大人请说。”

“夫人可否为在下弹奏一曲化蝶。”

我看向公子,公子微微颔首,我道:“大人所求,妾必从之。”

我敛衣轻坐,由始至终没有看过一眼张浦身后的李继迁。脑海中响起当日大殿之上,李继迁边抚琴边说的那番话。

此刻,我亦学着他的模样,一边抚琴,一边轻吟道:“东晋时期,玉水河边,有个祝员外之女名英台,美丽聪颖,自幼随兄习诗文,慕班昭、蔡文姬的才学,恨家无良师……”

指尖流畅地在琴弦上跃动,乐音清脆如珠般划过夜幕,伴着乐音,我讲诉了李继迁曾讲诉的化蝶故事,并清楚地记得他在琴曲的最后说:“相爱之人,生时若不能长相守,唯盼死后化蝶同去奈何桥,来生,纵使云海深处,天涯之边,时光深处,纵使万劫不复,纵使弃这江山,也要求得与你的姻缘。”

尾音尚在空中,目光撇过不远处李继迁的衣角正在夜风中微微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