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个将领入账拜见澈王刘修,她微微抬眼瞧向上座的他,见他端坐其上,神色冷凝,威严沉稳,不怒而威,她收回目光,心中怅然更胜,他们都变了,再回不到从前。
众将齐聚一堂,上首正中坐着刘修,他左手边是刘景,几名参将按职位轮流坐在下首,副参将则垂首立在众参将之后。
见众人到齐,刘修道:“我们将与吴翌决战在长平,各位将军可准备好迎敌了?”
众将齐声喝道:“准备好了!”
刘修点了点头,又道:“我听说,吴翌军中,有一名小将名为吴多,于乱军中来去自如,一连斩杀我方将士数十人,无人可敌?”
众将沉默。
花无多心中一惊,微微抬眼再次看向刘修,只见他目光深邃说此话时眼中波澜不惊。
吴多即无多,同样的名字,是自己当初偷懒用了同样的名字,公子翌知她懒惰才反复用同样的名字,还曾笑她,不过,公子争却说,每次喊她此名都觉得甚是亲切,和在书院里唤她一般,即便她当初在宋子星身边,化名吴多战败陈东耀名扬天下时,他们听到这个名字也自然而然想到了她。而此时此刻,刘修却提及了她的名字。
长平一战虽然她大出风头,可还不至于被他如此重视,也并非他所说的无人可敌,至少她自到吴翌军中,从未在阵前与在座将军单打独斗,没真正交过手,又何来无人可敌一说?那日乱军中救吴翌,也只斩杀了些士兵,并无将领,他为何忽然提及此事?他是否已经有所觉?思及此,心头微微一紧。
想到长平一战时,她情急之下带上十指金环于乱军中救下吴翌,事后怕她被人认出身份,吴翌有意将此事淡化,从未与人提及她同时斩杀数十人并非神勇,而是用了一种特殊的兵器,战场上本就混乱,许多人惊鸿一瞥又无人识得十指金环这样的特殊武器,便多以为是她神勇。
听刘修提及长平失守一事,刘景激动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上次长平一战,是末将指挥失误,未曾料到吴翌军中竟有这等人物,此次再遇,必取其首级以雪长平之耻!”刘景转身对众将军道:“各位将军追随我多年,上次丢了长平郡,此番定当取回,以雪败耻!”
众将皆起,同声道:“誓死追随澈王!夺回长平!”
这几日,总觉得有人在暗中看着自己,可任由她怎么小心也没发现有人监视她。晚上她睡在毡垫上还在疑惑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多心了。其实并非她敏感,暗中确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不过不是人,而是一条白色的小蛇。那条小蛇直至她睡着仍在帐外徘徊不去,仿佛寻到了好闻的气味,直至被人抓起收入竹管之中。
夜色暗沉,澈王刘修等人悄悄离开营地赶往上党。刘修走后,花无多一直提着的心方才放下。
夜半,刘景军帐中,唐夜忽然出现,刘景起身相迎,唐夜淡漠道:“你军中混进了细作。你此番行军计划,可能已经泄漏给了吴翌。”
刘景惊道:“你说我军中有奸细?!是何人?”
唐夜并未回答,转身离去。
刘景追出几步欲唤回他终又作罢,唐夜此人,无人敢招惹,就算澈王也只在必要时方才用他,想到唐夜的本事,心下畏惧,如果唐夜不想说,便是问了也等于白问。
犹豫半晌,刘景招来谋士徐士昌道:“军中混入细作,此番,我们唯有将计就计……”
吴翌接到花无多传回来的消息,得知刘修已到刘景军中,刘景近几日频繁调动军队,原意并不在攻打长平,而是想声东击西,与刘修合谋大举攻打上党郡后再图谋长平。
此事非同小可,上党在长平上风,若上党被攻破,长平难保。
这几日,一直站着不敢坐着怕屁股疼的公子争得知了花无多传回来的消息,无比感慨道:“亏得是无多去啊。”
公子翌闻言,未发一语,心中隐隐有丝不安。
吴翌星夜派人联系了驻守上党郡的吴琪,二人往来书信,均认为刘修、刘景攻打上党极为可能。
消息传回的第二日,刘景便举兵在长平城外叫嚣,吴翌亲自率兵迎战,想看看刘景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刘景手下大将王珉率先请兵出战。
王珉来到两军阵前,赫赫威武,可一张口却是指名道姓要挑战吴多。
花无多站在王珉身后,听到王珉向对面道出自己的名字,不禁暗忖,如果她此刻举起手大喊一声:我在这里!不知道王珉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可这种想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迎战王珉的自然不可能是吴多,却是吴翌帐下小将尉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