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地坐在她对面,许菡不吭声。
询问室的窗户外头种了棵芒果树。结果的季节已经过去,树上只剩下繁密的枝叶从窗口探出脑袋。几只麻雀落上枝桠,在晃动的枝叶中叽叽喳喳地吵闹。
吴丽霞的目光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许菡的脸。
“你自己应该也清楚,如果回去,会变成什么样子。是吧?”她问她。
麻雀扑腾着翅膀飞开。
转头往窗外看去,许菡只瞧见一角青白的天。她没有开腔。
等待许久,吴丽霞终于起身。被划伤的脚踝还裹着纱布,她一瘸一拐地走出询问室,带上了门板。又有一对麻雀飞过窗口,落在摇晃的枝头。许菡维持着扭头的姿势,木木地望着它们。其中一只歪过脑袋,拿尖嘴轻啄羽毛。
“吴所,不然还是放了吧。”有人在门外轻声叹息,“还小,但也是有记性的年纪了,说不定自己记得家在哪。”
另一只麻雀扑扇起翅膀,不住转动脑袋,灵活地四处张望。
“要真是被拐来的,就算记得,也多半远得回不去。”吴丽霞的声音隔着门板闷闷响起,“不能放。放出去就是前有狼后有虎。”
从椅子上跳下来,许菡慢慢走到窗边,两手巴住窗沿,仔细盯着两只麻雀瞧。
“那也不能一直这么拖着……”
值班的民警骑着单车赶到了派出所的院子里。麻雀被这动静惊起,仓皇逃离了树枝。她仰起脑袋往它们离开的方向望去,眼里只有无垠的天际。阴云低垂,天光黯淡,风卷着潮湿的气味,大雨迟迟没有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