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救灾这件事,如今就只能靠着他们自己了!
一天这么走访下来,对于红河县的受灾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刘识的心情也愈发地沉重了。
晚间,赵铣特地为灾情来访,见刘识眉宇间沉重不展,便仗义相助道:“要不然,我从附近的卫所屯田里先调拨一些粮食或是再挪用些银子过来,先救眼下之急?”
刘识想也没有多想地摇摇头,拱手谢过了赵铣的好意,解释道:“先前修路一事,已经劳烦赵大人颇多,花费了许多的银子,此时若是再向人张口,只怕这银子和军粮都不太好借。圣上圣明,这种事,可一而不可再。”
虽然太熙帝远在京城,但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先前他们假借执行特殊皇命的名义,调拨过大笔的银子用来修路,这已经惹得当地卫所主事的不悦,若不是上头有圣命押着,只怕当初这件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此时若是再行此举,无疑会加深双方的矛盾,若是对方深究的话,将这件事情闹到了太熙帝跟前,到时候理亏受处的还是他们。
灾情虽重,但是比起清剿观音山匪众和小青潭巫觐这等利在千秋的大事来说,也未必不可以从别的方面想法子解决。
“而且,县里就有粮仓,虽然储粮不多,但是也能解一时之急。”刘识怕赵铣担忧,又解释了一句,“只要王知府能够施以援手,救灾工作应该就能顺利开展了。”
赵铣听刘识这么说,略略放了心,仗义许诺道:“你放心!到时候若是王定国那个老匹夫为难你,你只管告诉我,我直接去把他打趴下,打到他服气,乖乖地献上粮食为止。”
“那我就在这里先谢过赵大人了!”刘识领受赵铣的好意,努力做出轻快的模样,答道。
说归说,若是王定国真的为了个人私利和恩怨而置百姓的生死于不顾,刘识还能真的让赵铣去打他一顿啊!
拳头,有时候也不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
然而,王定国那里是否为难刘识还未可知,城中一些奸诈的富户倒是开始借由洪灾之机,不顾百姓死活,趁机哄抬物价,从中牟取暴利,准备大发灾难财,这其中闹得最凶的就是吴家。
自打吴忠下台之后,吴家在当地的声望迅速下降,连带着生意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尤其是去年秋天吴忠被公开问斩之后,吴家的生意更是一落千丈,早就不复先前的热闹煊赫。
但是, 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生意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吴家依旧凭借之前的剥削和积累,稳占红河县富户前十。
这一年多以来,吴家人一直都憋着一口气,只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给刘识致命的一击,而现在的洪灾,就是最好的机会。
洪灾发生之后,吴家人连夜将县中的一些奸商都联合起来,大肆收购米粮,囤积居奇,趁机肆意地哄抬物价。
不过一天的工夫,红河县的米价就翻了数倍以上,其他的生活物资价格也是直线飙升,抑都抑制不住。
这才只是受灾后的第一天而已,若是接下来吴家人继续纠集奸商哄抬物价,那要不多久,百姓们可就都真的没有活路了。
刘识气得第一次对着下属们发了火,责令他们严查市场,缉捕不法商贩。
但是这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总不能直接去查封别人的铺子。
做生意嘛,价格定低定高当然都属正常,爱买买,不买拉到,这本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又没有人强迫你,就是买到了公堂之上,吴家人也有话说。
刘识对此恨得咬牙,却是毫无办法。
第二日,物价果然又在吴家等的刻意哄抬之下达到了一个新高,而前来县衙状告求生的百姓也较昨天增加了很多。
刘识看着外头乌泱泱的百姓,个个都面容憔悴、神色惶恐、中心无定的样子,不由地长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