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第浓眉拢聚,却没太想明白这不顺耳的由来。索性撇开,专注眼前。
他这样一身铁骨的人,方才既已当着人前弯腰给容温道歉,便是诚心所致,明白自己干的不是人事。
这会儿知晓容温心里还堵着气,他自是不含糊。正想说你若觉得意难平,可再鞭笞我一顿或数顿。
容温先抢了话头,疑惑问道,“你可有闻到酒肉味?”
班第面色一僵,容温已提灯略过他,绕着往小丘背坡走。
草原上的小丘,泰半都是矮矮小小的,犹如浅溪细浪起伏,线条和缓。
容温几步便绕到背坡,马灯清晰照出了小坑的小秘密——胡乱塞在一起的酒壶与半只烤羊腿。
“……”
容温瞥了眼另一边,自己带来的两个冷馒头与小块奶皮子,顿觉脸上冒热气,扭头便要离开。
她动作急,脚下踩的花盆底又只适合在京中养尊处优,不适合在青草覆泥的草原上走动。
一没留神,脚便陷进了一块松软的湿泥里。
好在她反应快,并未摔倒,只是把鞋陷进去了大半。
借着马灯昏黄的光,容温看清那团沾在鞋面上的湿黑污泥,一阵嫌恶,连忙把穿着罗袜的脚先拔了出来。
正犹豫是忍着恶心把鞋扒拉出来继续穿,还是干脆直接穿罗袜回去算了。反正这会儿四下都黑,别人也看不清她到底穿了什么。
高壮的人影不知什么时候跳下的小丘,半蹲到她面前,径直把鞋拔了出来,放在她脚边。
鞋尖的青玉穗子甩着污泥乱溅,带起一股腥臭味道。